第九章凤兰的遭遇
一
战乱使整个世界满目疮痍，县城里的大街小巷到处是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有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还有小孩子的尸体，一片被洗劫一空的狼藉。张记绸缎庄也不例外，凤兰的公公婆婆被枪打死在上楼的梯道上，她的丈夫张伍胸前插了一把短刀，血迹渗透了衣裳，倒在柜台旁边。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绸缎庄里才有了响动。凤兰抖抖索索从梯道下面露出一张脸来，看到已经死去的公公婆婆，还有躺在血泊中的丈夫，她跑过去抱起丈夫哭着摇晃起来。
“少爷，你醒醒，你别丢下我，我一个人好害怕。”
“凤兰，对不起，城里太危险，想办法回龙凤去……”张伍好象是为了跟凤兰说上最后这句话，才留着这口气，他一说完这句话就断了气。
“少爷，少爷，你醒醒啊。”凤兰哭的更加伤心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一阵皮靴踩在地上发出吱嘎吱嘎的脚步声停在了凤兰的身后，这种皮靴踩在地板上发出吱嘎的声音凤兰太熟悉了，他的丈夫和她的公公婆婆就是被一群穿着皮靴和军装的人杀害的。凤兰停止哭声，警觉地抽出插在丈夫胸口的刀，转过身来。她看到一个穿国民党军服的男人站在她的面前，从男人身上穿的军服更加可以肯定这个人是和杀害她全家的人一起的，凤兰没有多想，她举起刀，对着进来的人扑了上去，一边喊道：“我跟你拼了。”
“凤兰……”男人抓住冲上来的凤兰：“凤兰，我是正海哥啊。”
“正海哥！”凤兰认出了正海少爷：“真的是你，正海哥，你怎么穿成这样？我哥呢？”
“安庆他……已经死在战场上了。”
“是吗？”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凤兰倒退了几步。
“凤兰……”正海上前扶住凤兰，用手为她梳理好纷乱的头发：“你怎么到城里来了？你不是应该和我的弟弟正龙在一起的吗？”
“正海哥……”凤兰想起这些，眼圈又红了。
“凤兰，我出来的时候，正龙答应我要娶你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龙娶了凤美。”
“凤美？”正海想起大院里女佣王喜的女儿：“正龙娶了凤美？”
“唉，总之一言难尽。”
“嗯，凤兰，城里现在很危险的，你去准备，我送你出城，你马上回龙凤。”
“正海哥，你不回龙凤去吗？”
“凤兰，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说太多，相信正海哥，你马上去准备回龙凤。”
“正海哥……”凤兰本来想问正海为什么不回龙凤，她还想知道正海哥为什么会穿上国民党的军服，想知道正海怎么知道她在张记绸缎庄。但她看得出来正海一定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去做，她也就不好再问，上楼去拿了那口陪嫁过来的箱子，打开看了看里面有一些积攥的首饰和银票都还在，接着清理了一些衣服带上下了楼，她便和正海匆匆出了门，一辆骡车早等候在门口。
正海和凤兰上了骡骑一直到城外，正海才下了骡车，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给凤兰：“凤兰，请把这封信交给我爹娘。你现在什么也不要问，我会安排人办理好你公公婆婆、还有你先生的丧事，等城里安全了，你再回来处理婆家的财产，明白吗？”
“正海哥，我知道了。”她还想说什么，
“走吧，大哥，你一定要把她安全送回龙凤，我会来找你的。”正海跟赶骡车的人说道。
“长官，您放心，我一定把这位小姐安全送回龙凤。”
车夫挥鞭吆喝一声，在骡子的屁股上抽了一下，骡骑载着凤兰离开县城越来越远，朝龙凤而去。
二
傍晚时分，徐家私塾外，一辆骡骑停在了门外，从骡骑上下来的一位素服穿戴的女子，她正是嫁到县城里去的凤兰，暮色中，她看上去永远是那么的端庄秀丽，丝毫看不出她的悲伤和难过。车夫帮她不把行李搬了下来后，赶着骡骑离去。凤兰提着箱子上了台阶，感觉箱子太重，她只好歇着，一边喊道。
“爹……”
“凤兰！凤兰回来了？”徐先生听到女儿的声音走出了书房，接着徐贵生、玉莲抱着一岁半的儿子志军出了房间，看着面前形单影只凄楚动人的凤兰，徐先生心痛如绞：“凤兰……”
？？？“爹……”看到亲人的这一刻，凤兰伤心的泪涌动出来，她扑到了父亲的怀中“爹，我的公公婆婆还有夫君都死在国民党的刀枪下。爹，女儿为什么这样命苦啊？”
“是吗？可怜的孩子……坚强一点，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园缺。凤兰，等着你走的路还有很长呢。”徐先生没有想到知书达理的女儿的命运是这般的不济，说着说着已经老泪纵横。
“爹，让凤兰进屋吧。贵生，你把妹妹的箱子拿进屋去。”玉莲吩咐道。
“哎，爹，凤兰，我们进屋吧。”
玉莲忙进屋给凤兰整理好原来住的房间，一边安慰凤兰。
“凤兰啊，人有时候要相信命运啊，战乱让很多人家破人亡，看开一点，你看看，这里也是你的家，你的房间一直给你留着呢，爹只有你这么一个闺女，你可得坚强地活着，让爹放心，对不。来，志军，叫姑姑。”
“姑……姑。”
“哎，志军好乖。”凤兰抱起了孩子。
嫂子玉莲的贤惠和体贴入怀总算让疲惫不堪，伤心欲绝的凤兰得到了一些安慰。这一夜，躺在床上的凤兰想起死去的公公婆婆和丈夫又伤心哭泣了一回，方才入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