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栾景沐眼底带着疑问。
“是故意的？”
“对，我是故意的。”
事到如今，冷然再没有否认的必要。
“不这样不行啊，你是个什么性子，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若非走上绝路，你不会下定决心，废、帝。”
“为了让我下定决心，所以你甘愿当那个恶人？”
“不然呢？那我该怎么办呢？”
景琮是他的主啊！
先帝的临终所托，让他不能拒绝景琮的一切。
他见过景琮的仁和不仁，见过他的喜怒无常，将帝位由万众期待到最终绝望。
景琮不适合当皇帝。
这一点，从景琮继位的第一年开始，他就已经知道。
但是，他不能说。
因为，景琮是先帝的孩子，而他深受先帝照拂。
他只能等，等到栾景沐亲手去推翻这一切。
但是，栾景沐太过仁义，即便他逐渐明白了，景琮不适合那个位置。
即便他亲眼见过了景琮的荒唐、刚愎自用。
即便景琮要杀他而后快。
不只是他，甚至连定王，景琮都容不下。
就算是这样，念在先帝的情面，栾景沐也不忍心亲手去推翻景琮的帝位。
那是他豁出性命保护的东西，重于泰山，重于一切。
所以，他必须这样。
因为只有看到大盛真正的危在旦夕，亲眼看到百姓的生活，犹如烈火油煎。
栾景沐才能下定这个决心，挽救大盛与水火。
如今这局面，就是他想看到的。
大盛的江山，落在谁的手里，他都不放心，唯独栾景沐。
“去吧，带着我和北疆疆主的头颅，带着治疗疫病的良方，回到需要你的地方，推翻那个人的暴政，让大盛，变成真正的太平盛世，鼎盛强国。”
这样，他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冷然徒手捂住了栾景沐的剑身，勐地将剑尖从他的肩膀抽出，再勐地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栾景沐骤然松开握着剑柄的手，本能地后退了两步。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的喉咙被一股突如而来的情绪堵住，他没办法开口说一个字。
冷然的身体，已经开始痉挛。
面如灰色，眼神涣散。
“我见过你那位王妃了，她很好，很适合你，你们一定可以白头......偕老。”
勇敢了最后一点力气，冷然双手颓然落地，他闭上眼睛，微笑的步入了另一个世界。
栾景沐能够看清，他最后那没有说出来的话，口型是：先帝，我不欠你什么了。
他终于轻松了。
万千个人活着，有万千种活法。
有人是为了自己活着。
有的人，则是为了别人活着。
有的人是活着讨债来的。
可有的人，却是活着还债去的。
冷然便是那个为别人而活，奔着还债过完短暂一生的人。
只有栾景沐才能懂得，最后这一句话，代表着什么。
他终于，不欠任何人的了。
下辈子，他可以随心所欲的为自己而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追自己喜欢的姑娘。
“是，你终于不欠任何人的了，但是冷然，现在，换我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