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牧歌的表情有些不太好，脸上有些许不安。
按照天羽玥的说法，切切的核心问题不在于她是否能晋级，而在于她本身的特殊性。
只是，为什么会是卡师？
众所周知的，卡师是不可能契约卡师的。
如果卡师能够契约卡师，那就意味着一名卡师能够通过无限套娃的方式直接获取更高层次的战斗力。
打个比方，假设能阶为1阶的卡师，只要对自己的精神力勤加打磨，就完全有可能召唤出秘银阶1阶战斗力的存在。
甚至于在不计量自己精神力负担的状况下，强行召唤出耀金阶1阶的生灵也是很正常的。
无论如何，召唤耀金阶1阶生灵所造成的的负担，不太可能比召唤出秘银阶卡师的负担小。
如果真能够契约卡师，那黄铜阶的卡师便能够直接召唤出秘银阶卡师。
而那个秘银阶卡师按照正常情况，在付出一定代价后召唤出耀金阶卡师也不是不可能。
那耀金阶召唤绯钻阶，绯钻阶召唤传奇阶……
这一套套娃理论下来，那可不就是相当于直接以黄铜阶卡师召唤传奇势力了？
卡师强就强在他们能够以更少的精神力撬动更多的战斗力，发挥出远超于自身精神力标准的战斗体系。
可以说卡师们就是变种的法师，只不过这种变种法师的发展路线更为辽阔，发展前景更为可怖，且同一阶段的战斗力上限更高罢了。
但是卡师本身也会受到卡师规则的桎梏，像是卡师不能将另一个卡师做成卡牌什么的都是常识。
或者更准确说，卡师世界本身是遵循单向转化法则的。
迷雾地带的生灵出了迷雾地带后，只要呆的时间够长，聚集的数量够多，就很有可能将普通的大地变成新的迷雾地带。
但是同样的，迷雾地带的资源如果被转化成卡牌了，就相当于所有权被卡师世界拿走了，如果卡师本身没有想要继续发展这张卡牌的想法，完全可以碎卡。
碎卡之后卡牌本身的存在之力会溢出，在受到一定引导控制后，就能够直接以资源的形式重新出现在卡师世界中。
但是相对应的，在卡师世界中转化过来的资源，就再也不能重新做成卡牌了。
因为它们会直接成为卡牌世界存在的一部分，甚至没有办法再进入迷雾地带。
关牧歌不禁想起了当时见到的鸾鸟三型，这种能够直接前往迷雾地带战斗的特殊卡牌，一般都是在特殊位面制造好后，再由部分卡师将其转化成卡牌用以在迷雾地带战斗的。
现实中自然不是不能建造这一类的黑科技武器，但是就算是建造出来了，也只能用在蓝星上。
至于迷雾地带什么的，想都不用想了，根本进不去。
为什么一万多年前，迷雾地带生灵入侵蓝星的时候打的这么艰难？
要知道单纯论核爆中心的极端破坏力，就算是绯钻阶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够承受的下来。
绯钻阶能够直接将寻常一颗星球大小的世界直接嘎嘣脆，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一定能够扛得住核裂变下的恐怖打击。
这是卡师协会建立之前各国能够勉强压得住迷雾地带生灵的原因，虽然核弹没办法打进迷雾地带，但是能够直接部署在迷雾通道外。
你敢出来我们就是敢炸！
而这同时也是为什么蓝星花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办法组织起有效反攻的原因，因为核弹头虽然能够通过卡BUG之类的方式进入到迷雾地带，但是却几乎没有办法再次生效。
以至于卡师世界想要通过核威慑的手段，从一些中下层的迷雾地带中获取足够多的资源和科学技术都成了一种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手段。
最终的结果就是，卡师文明用核弹头堵门，叫嚣着“你过来啊！”在自家土地上进行核威慑。
而迷雾生灵躲藏在通道后面发出怪笑，“有种你们进来啊”，试图将卡师文明拉入到自己的主场中进行战斗。
但是由于卡师文明同时和很多歌迷雾世界开战，或者说同时遭遇很多迷雾世界入侵，哪怕入侵的仅仅占据迷雾生灵中很小的一部分，算下来也是一个极大的数字。
时间越往后拖，卡师文明就越耗不起。
直到他们的出现——
传奇卡师！
通过传奇卡师领域世界这种特殊的世界架构，卡师文明不仅能够直接安排传奇卡师入侵对边发起反攻，甚至能够通过传奇领域世界将现实的獠牙深入迷雾地点中。
再加上传奇卡师的综合实力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累加增强，到了后面甚至超过了核弹洗地级别成为了能够破碎星辰的的存在。
人类这才终于能通过传奇卡师发起大反攻。
但归根结底，这些都是单向转化法则的一种表现。
被迷雾地带侵占了的土地和生灵将会转化成迷雾地带的一部分，被卡师们通过契约卡牌或被传奇卡师领域侵蚀了的迷雾地带，又能够通过碎卡的方式变成现实中的土地、物资乃至于生灵。
上方之间单向变换，是不存在所谓的同时具备迷雾生灵特性和卡师规则特性的存在的。
哪怕是传奇卡师，和迷雾生灵在迷雾地带/传奇领域中孕育的后代也只会是迷雾生灵。
同样的，如果迷雾生灵入侵卡师世界，与卡师世界的人类相结合并孕育后代，生下来的也只会是卡师世界的人，而不会具备迷雾生灵的特征。
像是切切这种明明是卡师却能如同迷雾生灵一般被制作成卡牌的存在什么的，真就是听都没听说过。
如果真是这样，那切切……莫非在过去某个时间里曾经是一名卡师？
想到这里，他召唤出了切切来。
切切：(*≧▽≦)
看见切切开心的笑容，关牧歌脸上有些难看的表情稍微好了一些。
他低下头来摸了摸切切的小脑袋，看着她脸上无辜的表情，脸色稍微认真了一些。
“切切，你能撕开通往你所在世界的通道吗？”
切切愣了一下，伸出了手似乎想要尝试撕开一下。
关牧歌止住了她的动作，轻声的说：“现在还不行……”
切切摇了摇头，再起抬起手来虚空一点。
然后关牧歌就看到了一个略显神奇的一幕。
以前能够直接撕开迷雾通道的双手，这次不仅什么都没撕开，反而是那手指虚空点着的地方出现了一道诡异的血红色花纹。
就像是在鲜血飞溅的画布上涂抹出某种诡异的花纹一般，虚空之中出现了扭曲的画面。
切切惊叫一声，收回了手。
关牧歌愣了一下，发现切切的手上出现了一条小小的伤口，一点猩红的血液缓缓渗透出来。
关牧歌蒙了一下。
没有灵子化？
为什么会没有灵子化！
！
“切切，接收精神力。”
关牧歌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将切切的卡牌紧紧握在手心，秘银阶卡师的精神力毫不犹豫的灌注到了卡牌之中。
切切身上开始浮现出澹澹光芒，手指上的伤口恢复了，只剩下那点点的红色看上去是如此的刺目。
关牧歌伸出手，小心的擦去切切手上的血渍，望向那悬浮在虚空之中的血色花纹，眼神有些冷酷。
他从里边闻到了冥河的味道。
关牧歌是有关于冥河的记忆的，原身在被从冥河覆盖区域中救出来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森冷和恐惧，那散发的浅红色河流，给原身留下了无比巨大的阴影。
以至于仅仅是获得了原身记忆碎片的关牧歌，对于冥河都是如此的印象深刻。
起手绯钻卡【忍神·宇智波牧】，重新化作忍神姿态后，他眼眶中宛若有蔚蓝的星辰在闪烁。
泯灭奇点！
抬手就是这一记差点夺走了宇智波斑生命的童术。
虚空之中出现一道道狰狞扭曲着的皱纹出现，在关牧歌小心控制下，那个悬浮在空中散发着不安气息的花纹直接被暴力扭曲。
坍缩的空间像是硬生生捏碎了玻璃一般，将一切荡涤，在一声尖叫声中，那血色花纹化作一滴滴溅落的血液，滴落在地上，地板发出了腐蚀一般的声音。
“麻烦了……”
正当他准备发起呼救的时候，他听见了自己身上卡师手环上传来了一阵紧急提示音：
【地区已锁定，封锁屏障开始运作……检测到不明能量波动，检索相关能量性质，确认对象：绯钻阶超高危特殊迷雾地带“冥河”。解除空间封锁，开始投放卡师……】
在一阵不安的躁动之中，一道黑影突然出现
关牧歌只感觉在刹那间，自己视线汇总的一切都被黑暗吞噬了，宛若有一个巨大的领域硬生生的扫到了这个小小的廉租房中。
本来小小的廉租房在这个领域的影响下好像一下子变大了数倍一般。
辽阔的黑暗之中，一道看上去并不刺眼的灰色光芒闪过，关牧歌只感觉前方出现了十几个身影，每个身影向前踏出一步，就是一道夺目的剑芒。
密密麻麻的剑芒就像是丝线一般瞬间割裂这个昏暗的世界。
等到关牧歌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恢复了平静，只看见一名气质阴沉的卡师和顾经纬站在了关牧歌身前。
“冥河……”顾经纬低声呢喃了一下，嘴巴微动，就像是在缓慢咀嚼着什么一般。
“老顾，冷静点！”一旁另一名耀金阶卡师低声说道，将眼眶有些发红、身上气息变得越来越危险的顾经纬唤醒。
顾经纬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的危险稍稍消退了一些。
他皱了皱眉，看向关牧歌的眼神有些无奈：“怎么又是你小子？”
关牧歌的表情有些尴尬，这一次的问题还真是他引起的。
本来只是想问问切切那边的情况，结果一不小心闹出了这么大事情来。
“说说吧，什么情况，竟然连冥河血咒都被引出来了。”
“对冥河那边有了一点想法，结果没想到现在的冥河这么危险，简直就像是世间一切污秽的聚合体。”
“冥河里面死了太多东西了……”
顾经纬摇摇头说：“你小子可真是胆大，这种事情下次提前商量一下。”
“……抱歉，打扰到大家了。”
“行了行了，屁话不用说这么多，大半夜的吓我一跳！”顾经纬一脸头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一个不小心揪下了其中两根。
他有些在意的将那两根头发放入到关牧歌屋子里的垃圾桶中，然后澹定的对另一名耀金阶卡师说：“阿城，你先回去吧，我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
被称为“阿城”的耀金阶卡师翻了个白眼，你要是真的想要处罚你的学生，就不会自己过来了。
好在这次也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如果天眼检索到的不是冥河的话，甚至未必会有什么动作，顾经纬也就是口花花，该怎么处理他自己也清楚。
“行了，既然你们师生俩想要聊一聊，我也不在这里惹人生厌……”
话音落下，那名耀金阶卡师就消失无踪了。
最后只留下关牧歌对着顾经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下来了。
“我可以坐下来吗？”顾经纬叼着根烟，想过要直接点燃，但是想起了什么又停了下来。
“老师您坐。”关牧歌给顾经纬拿了一把椅子，顾经纬看了他一眼坐了上去。
“说吧，是什么情况，我看你也没像疯了的样子。
我记得之前某人信誓旦旦的和我，要‘让自己变得足够的强，这样就算身处冥河也会感受到无尽善意’。还是说现在你已经觉得自己足够的强了？”
关牧歌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他向来都是个小心谨慎的人，鲜少会因为外界因素而变得手忙脚乱。
或者也可以理解为，他对卡师世界的认同感和参与感确实不太高，以至于在遇上了这种事情后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保全自身。
但是在他心中还是有一些人不那么一样的。
比如狩小队，比如切切，比如顾经纬……
关心则乱。关牧歌没想到自己在卡师世界竟然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最终，他叹了口气，努力压制下心中的不安和躁动，低声的说：
“顾老师，卡师真的只能契约迷雾生灵和迷雾的物资吗？有没有什么例外的情况？比如说契约个邪卡师、卡师或者是现实世界中的物资。”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问谁，于是干脆就直接选择了顾经纬作为咨询对象。
他不知道自己认识的人中有多少人是比较可靠的，但是在熟悉的人中，看起来有些大大咧咧甚至可以说老不正经了的顾经纬，恰恰是那个比较值得信赖的人。
“小鬼，根据我这么多年来应对说这种话的人的经验，可以说是一眼就能看出你想问的是什么？
卡师能不能契约卡师这种问题老在很久以前就有人提出来过。不要小瞧你的前辈们，在迷雾地带刚刚出现的那几年，还有很多人以为自己是拥有了金手指，能够穿梭两界，是天定主角呢。
想要卡迷雾地带的BUG的人是很多的，就包括现在，我们对于新生代卡师们的教培内容，不也是如何用最简单的手段达成最有效的目的吗？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卡BUG思维？”
关牧歌愣了一下，心中低声叹气。
不应该吧，自己面部表情控制的这么差？一下子就被看出来了？
顾经纬敲了敲扶手，低声的说：“作为你的老师，我再教你一点东西，当心中有隐秘想要与人沟通，但又想从别人身上套出话来的时候，记得无论对方说的是对是错，都要保持仪态不变化。
如果说错了，不要露出轻笑，如果说错了，更要保持冷静，合格的面部控制本身就是一种最基础的威慑手段。
显然你在那个耀金阶迷雾地带中，应该身居高位多年而逐渐拥有了威慑的气质。
但是，关牧歌，你还有很多要学习，什么时候你已经让外人看不出你的情绪了，你就是可以正式出师了。”
“多些老师的指导。”关牧歌点了点头，眼神颇有些感慨。
显然他已经在第一时间明白了，一开始顾经纬确实没有猜到自己想问的东西是什么，但是自己表情控制和肌肉控制没那么到位，被那么一诈就给诈出来了。
“总之你可是给我出了个大题，以你的性格，既然你忍不住问了，那大概率就不像民科吧的那些家伙一样瞎G8的假设，而是因为已经见到了实际存在的桉例……”
“是的，是切切……”关牧歌脸上露出了苦涩的表情，这是他最不希望见到的情况。
从一开始被切切帮助以来，他就能拿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形态从纯粹的“拥有了金手指”的兴奋，逐渐变成了对外界的“警惕和针对”。
尤其是和重明卡师协会合作之后，这种事情就变得更加麻烦了。
始终都担心这自己被敌对势力给盯上，很多时候吃不饱也睡不好，这样的感觉，讲真的，真的是糟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