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莫谈国事！”一个年纪较大的员工使了个眼色，“小心挨劈。”
“对，那不是我们能管的，只要每个月按时发工资和奖金就够了。”
“老板过来了，快点弄好！”大家看见秦峻宁接完电话往这边走来，立刻埋头苦干起来，不再八卦。
唐小爱看着手里的台词本，心里有了点底，但她并不主动去招惹秦峻宁。
她本来就是个慢热又宁静的人，如同一面湖水，没有风的时候，不会自己起浪，即便有石子落下，也只会激起小小的波浪，最后还是归位平静。
“大家准备，继续第二场第三条。”秦峻宁走到导演位置上，对着扩音器说道。
唐小爱其实每一次都很用心的在配合，可毕竟是武戏，她的经验少，加上腰后受伤，动作没法那么流畅，如果不是之前加班加点培训舞蹈和身段，她根本过不了秦峻宁的毒眼。
沈墨站在道具师的后面，看着不那么美好的现实，突然改变了心意。
“好了，先收工，吃饭。”M姐那边拍拍手，说道。
盒饭由专人从山脚饭店订餐，简单的两荤两素，比起埃斯克罗里面奢华的餐厅，太过俭朴，不过特殊情况，也没有人抱怨，大家匆匆吃晚饭，就要赶下一场戏。
“你的汤。”
唐小爱算是特殊对待了，除了同样的盒饭之外，还有秦峻宁特意嘱咐带的鸡汤。
沈墨端着汤，站在车门边，唐小爱没有去化妆间，找个车厢坐在里面吃盒饭。
“放着吧，谢谢。”唐小爱依旧是客气到生疏的语气。
“我主动提出调换的事……但是老板不答应。”沈墨抿了抿唇，站在车门前没动，说道。
“嗯。”唐小爱眉眼平静，还顶着清丽干净的妆容，穿的也是古装衣服，坐在轿车里，有种穿越的感觉。
“所以，我只能以后多加注意，做好你的助理。”沈墨看不出她的心思，他顿了顿，又说道。
“沈墨，你现在……有梦想吗？”唐小爱端着盒饭，突然问道。
“梦想？”沈墨微微一愣，自从父亲出事之后，他就忘了人生中还有“梦想”这个词。
他没有梦想，他有妄想。
妄想某日，回到青葱的大学时光，他依旧是叱咤风云的校园王子，而她，是那个没有被人发现美丽的灰姑娘……
“未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想做什么样的事，想怎么生活……你没有想过吗？”唐小爱放下手里的盒饭，抬起眼，看向外面站着的沈墨。
“没有。”沈墨别过眼，在零零散散吃着盒饭的工作人员和主角配角们面前，他总觉得唐小爱变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
只有像昨晚那样单独相处时，他才会找到烟火尘世的感觉。
“我困了，鸡汤你拿去喝吧，不要打搅我休息。”唐小爱指了指空盒饭，示意他都带走，她要抓紧时间休息片刻。
沈墨见她突然又冷淡起来，他站了几秒没动，看着唐小爱调整着座位的角度，低低的开口：“我想改变现在的生活……”
“会改变的，只要还有梦想。”唐小爱再次看向他，终于对他露出一抹笑容。
依旧春花灿烂，如破冰的春水，温柔旖旎，让沈墨恍了心神。
她也想改变现在的生活，厌恶现在的自己，可惜她不是沈墨，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
“导演，有点事想对你说。”唐小爱一连拍了三天打戏，浑身就要散了架，难得可以休息两个小时，她找个机会凑到秦峻宁身边，说道。
戏场交给了M姐导，秦峻宁也是一连熬了三天，他这几天一直阴沉着脸，没有半丝笑容，谁也不敢靠近，怕捅了马蜂窝。
“马上娱记就要到了，记住把嘴放严实点，不要给我出差错！”秦峻宁正在对一个艺人发脾气。
唐小爱能休息的两个小时的原因，就是因为一会有媒体来探班，做电影宣传。
她现在不像拍摄第一部电视剧时那么青涩，对媒体的问题总是不知所措，让邵坤玄帮忙挡着娱记，所以秦峻宁并没有特别嘱咐她。
反正这类采访无怪乎是拍拍古装造型的图片，有必要就弄点“不和”传闻或暧昧绯闻，剧情一律是很精彩但不完全透露，让观众在影院等候上映……
“秦导。”唐小爱又喊道。
在片场，秦峻宁不知道在挑剔什么，连“老板”都不准喊，要喊导演。
“你有什么问题？”秦峻宁转过头，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就是问问媒体什么时候到场，我想休息一会。”唐小爱看见他的臭脸，立刻把话咽回肚子里，算了，找个秦峻宁心情好的机会再说吧。
“就从山脚赶过来了，还有一刻钟，你不准睡，不然刚醒来没精打采的让媒体拍到多难看？”秦峻宁差点将“一刻钟”说成了“一炷香”，最近拍戏拍的精神混乱。
“呃……好。”唐小爱见他说话没好气，立刻不再打搅，走到简易的折叠椅边坐下来稍微休息，不敢睡觉。
她的腰最近很疼，加上不断熬夜，脸色灰暗，如果不上妆，整个人都会变得很憔悴。
媒体很快就赶到片场，扛着长枪短炮，像是在深山老林开记者招待会。
他们的采访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几乎这半个小时里，镜头全对着唐小爱和秦峻宁，顺带把沈墨也拉到里面。
唐小爱原本想和秦峻宁说说沈墨的事，她不希望媒体再捉到什么“初恋情人”这样的字眼，可秦峻宁似乎根本就不忌讳这些，甚至还对媒体主动开口说沈墨是唐小爱的新助理。
电影完全被放到了一边，所有人都对沈墨成为唐小爱助理的事感兴趣，这么八卦劲爆的内容如果不上明天的头条，那媒体们都不能原谅自己。
“小爱，沈助理成为你的助理，感觉怎么样？”
“是不是工作上的配合会更默契？毕竟以前有过……‘深交’。”
“唐小姐，沈助理是不是很贴心？”
唐小爱在镜头面前被不停追问和沈墨是不是单纯的助理关系，她不由看向秦峻宁，因为平时这种问题都是小昭或者微微帮她挡掉，她根本不会正面回答任何八卦。
“沈助理，唐小姐应该还和以前一样好相处吧？”
记者们从唐小爱口中撬不出任何话，转而丢给沈墨一个个别有用心的问题。
和以前一样好相处究竟意味着什么，恐怕很多人心里的答案都不同。
“秦导。”唐小爱很想冲过去把媒体拦住，她不希望沈墨以后和自己一样，被公众的目光推到无路可退的悬崖上。
秦峻宁像是没有听到她焦急的低低呼唤，依旧和一边的媒体谈笑风生，此刻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阴霾。
“她一直都很好。”唐小爱左手边的沈墨，被媒体逼的开了口，说道。
唐小爱下意识的往他身前站去，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我们只是工作关系，请大家口下留情。”
她真不希望自己和沈墨再有什么传闻，这会慢慢给沈墨带来很多困扰。
他现在也许还不能体会到，可唐小爱深知其中的被动滋味，就如同她刚出道时，被媒体大肆报道和钟御卿的暧昧关系，每当出席活动时，都被逮住不放，直到现在媒体每次都会问道钟御卿，让她很难堪。
“所以工作上配合的好吗？会不会感觉和其他助理有区别？毕竟男助理有很多地方不方便照顾到。”
立刻，所有人又把镜头对准唐小爱，尖锐的问题一个个丢出来。
“男助理也有很多优点，至少多一点安全感，是不是？”
唐小爱的笑容有些放空，她又求助的看向秦峻宁，这种时候一般都是小昭她们帮她挡，可沈墨还不习惯面对这么多的记者，根本无法招架。
秦峻宁依旧在几个媒体面前闲聊电影，当然他透露的信息很有分寸，对唐小爱投过来的求助眼神视而不见。
唐小爱知道这几天秦峻宁对她一直不爽，可这种时候也不帮一下，未免太过分了，难道他真的想看到明天新闻上全都是她和新助理的绯闻？
沈墨被娱记冲到另一边，离唐小爱越来越远，他在媒体面前并没有惊慌失措，沉稳的回答着各种问题，更像是久经战场的老将。
半个小时的采访结束后，秦峻宁终于对唐小爱抬了抬下巴：“过来。”
两个人坐到车里，秦峻宁一言不发的看着不远处忙碌的剧组，摸出一支烟，点燃后，一直夹在指间。
很少看见秦峻宁这幅沉默的表情，唐小爱的心里已经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
“唐小爱，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秦峻宁终于沉沉的开口，问道。
“很好。”
虽然无法抹杀她是秦峻宁的赚钱工具，可客观的来说，秦峻宁对她算不错了，一个唯利是图贪财好色的家伙，能对她做到这种地步，娱乐圈里找不出第二个人。
“那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秦峻宁继续问道。
“还好。”
唐小爱变了一个字，意义就不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