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雪,终于停了。
春节的气氛已经开始在城内蔓延开,家家户户的门前都已经挂上了红灯笼。
再过三日,便是团圆的喜日子。
皇城内的守卫士兵也比往日增添了一倍,春节快到,京城寻亲的人也比多了许多。
宸王府门口,几盏孤灯在风中摇晃,和这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那两个硕大的封字让人颇感凄凉。
昔日宸王府的风光一去不返,路过的百姓不由得唏嘘。
皇宫大内,皇帝躺在榻上,萧云泽摄政一事已经板上钉钉,这么多天了竟然没有大臣前来探查消息。
苏胜在一旁随侍着,面色稍显凝重:“陛下,您该喝药了,要都已经凉了。”
“您就算再难受,也应该顾及自己的身子。”
皇帝冷笑一声,萧声颇有些苦涩:“朕没想到,这朝堂之内,竟然都是萧云泽那畜生的党羽!”
“可恨朕这些年竟然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端倪!”
苏胜无由得抹了抹眼泪,“陛下,宸王殿下也不知如何了,王妃......”
皇帝突然侧首看了苏胜一眼,示意他隔墙有耳。
如今裴簌雪身在南疆替璟砚找九鸢草,或许她就是最大的变数。
“吱呀”门被缓缓打开,萧云泽阔步进来,笑着顺势从苏胜手上接过药碗:“苏公公,你先下去,本王来服侍父皇。”
苏胜不敢违逆萧云泽,如今情势下,他大权在握,自己要想保命不能莽撞。
“老奴明白。”苏胜躬身退了出去,萧云泽对他这般恭敬的态度颇为满意。
他端着稍稍凉了的药:“这药虽然凉了,但也不影响服用。”
“父皇,来,张嘴。”萧云泽含着笑亲自喂药,皇帝紧闭唇,瞪着眼前的逆子,怒火中烧。
“父皇又不听话了。”萧云泽无无奈将药丸放在一旁,用帕子擦了擦手,大拇指上象征着皇权的玉扳指十分显眼。
皇帝脸色微变,如今的萧云泽是愈发大胆了。
“父皇方才是故意想瞒着儿臣,随意才让苏胜莫要说出裴簌雪的下落?”萧云泽笑得诡异。
皇帝闭眸,不打算与他相谈。
萧云泽倒也不怒,起身负手而立:“实不相瞒,裴簌雪的行踪一直在儿臣的掌握之中。”
皇帝陡然睁眼,看着萧云泽眼神不可置信。
“当初也是儿臣设计,让父皇把裴簌雪支走,若不然儿臣怎会如此简单便坐稳了如今的局面?”萧云泽笑得开心,皇帝的脸色却难看得紧。
“畜生!畜生!”皇帝愤怒得锤着床沿,胸口剧烈起伏,脸也因为气不顺而涨得通红。
萧云泽瞧着他道:“父皇息怒,小心自己的身子。”
“儿臣今日来,是想要告诉您一个好消息。”萧云泽替他盖好滑落的被子:“大理寺环境艰苦,六弟毕竟是儿臣的弟弟,就算是犯了大罪,也不敢受这般耻辱。”
“所以这快要年关了,儿臣将六弟放回宸王府修养禁足,父皇觉得如何?”
皇帝闻言瞧着萧云泽的脸色十分奇怪,他当真有这般好心?
“你......你要好生待......璟砚。”
萧云泽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嘴角却噙着笑:“那是自然,儿臣一定会好好照顾六弟。”
“让他走得体面一些。”
说完,皇帝瞳孔猛震,而萧云泽却已经大笑离去。
是夜,皇帝一夜未眠,死死盯着头顶明黄色的纱帐,眼角苍老的泪痕划过他的脸。
而苏胜半夜瞧着屋里还有声音,立马推门进来:“陛下?”
“您还未睡着?”
皇帝微微侧首,嗫嚅着道:“苏.....苏胜。”
苏胜闻言,心下凉了几分,先前陛下还能言语,现下却一句话都难以说清。
“陛下!”苏胜赶忙上前,跪在皇帝跟前,颤抖着手准备点燃蜡烛。
皇帝却突然握住他,死死用力:“你.....你过来。”
苏胜犹豫片刻,将耳朵凑上去,听着皇帝的吩咐。
“陛下,老奴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会将此事为您办到。”
皇帝慢慢松开苏胜的手,长叹一口气:“苏胜......没想到.....最后陪在朕身边的人,竟然是你。”
“你跟了.....咳咳,跟了朕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苏胜俯身抹着泪,哽咽道:“陛下这是说的哪里话。”
“夜深了,您好生休息,老奴在外面守着您。”
苏胜慢慢退出了大殿,重新侯在屋外,方才的一切都好似没有发生一样。
路过的侍卫侧首瞧了一眼门口的苏公公,见屋内并未点火烛,便无事离开。
翌日。
天还是蒙蒙亮,萧云泽便来看望了一次皇帝。
苏胜依旧十分恭敬得将人服侍着进出,临走前萧云泽还颇为高兴得同苏胜道:“苏公公照顾父皇尽心,在宫中也几十年了。”
“若是苏公公愿意,也可来本王跟前侍奉。”
苏胜笑着将人送出宫门,连连答应了他的要求。
午时,皇帝的身子已经愈发差了,太医来了一批又一批,整个宫中的气氛都十分凝重。
皇帝要薨逝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皇宫。
萧云泽上完早朝之后便来服侍陛下,一直没有离开寝殿。
而另外一边,大理寺门口。
萧璟砚被人搀扶着离开了大理寺,而搀扶着他的侍卫似乎故意走得极慢,萧璟砚虚弱的模样都被来往的百姓看得一清二楚。
百姓们不敢多逗留,眼下瞧着当初锦衣玉食的宸王被折磨的如此萧条,都不由得唏嘘。
而萧璟砚面色极冷,拂开那侍卫的手踉跄两步上了马车,直到马车停在宸王府门口,他亦步亦趋上前撕开了封条,推开了已经空无一人的宸王府大门。
门口数十个侍卫守着,将萧璟砚困死在了这偌大的府邸。
府上无一人,萧璟砚身子如此虚弱,再加上身上多处有伤,一人待在府邸不如待在大理寺有人照顾的好。
而街巷暗处,两个小书童瞧着宸王府,暗暗骂道:“这齐王美其名曰是顾及宸王殿下体弱,这实际上是想要冻死他!”
“是啊,府上如今已无一人侍奉,宸王不被冻死也会被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