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被放了十八年，哪怕外面保存完好，打开的时候，里面也有很重的霉味。
箱子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看起来很是凌乱。
应该说，收拾的时候也没用心，一股脑的塞了进去，眼不见为净。
箱子里最多的是江琴和秦舒的照片，还有秦舒小时候玩的一些小玩意，以及几个手缝的小布偶。
秦舒并没有多少江琴的照片，此刻见到，不免看得认真。
母女俩现在有六分像，但小时候却看不太出来。
每一张照片，江琴都笑得格外灿烂，能看出她的开心，以及对女儿的喜爱。
秦舒将照片整理好的时候，眼睛有些泛酸，心底也升起一股戾气。
要不是地下城逼迫，她妈妈也不会用那么决然的方式死去！
簿希爵察觉到秦舒的愤怒，伸手握住她的手，说道：“舒舒，你还有我，我会帮岳母报仇的。”
秦舒点了点头，深呼吸一口气，“等我拿到江氏，第一步就是大清洗。”
她不会再坐以待毙，她要主动出击，逼苏煜出手。
“好，我帮你。”
秦舒将照片递给簿希爵，“我小时候还挺可爱的，你看看。”
在簿希爵欣赏秦舒的可爱时，她开始收拾里面的玩具。
最吸引她的是一根花绳，是小时候她和妈妈经常玩的那根，现在早已褪色。
可她记忆的闸门被打开了，早已模湖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
秦舒本就早慧，记忆力更是比一般孩子留存的要早要久。
两岁的事，她本不该记得，却偏偏刻在了脑海里。
那是江琴去山区义诊的前一天。
“舒舒，快看，妈妈又学了新的花绳哦，是不是很好玩？”
无忧无虑的小秦舒，压根不知道今天过后，和妈妈就是生死离别。
她开心的拍着小手，露出一排小牙齿，“好看，妈妈真厉害，这是金鱼吗？”
江琴不知道到动了哪根手指，原本复杂的金鱼消失，花绳恢复成了一根绳子。
她赞许的摸了摸小秦舒的脑袋，眸底的水光一闪而过，“舒舒真聪明。”
“舒舒还想看，看星星，看大桥，看降落伞……”
小秦舒一口气说了很多，江琴都依了她。
将所有会的图形都翻了一遍之后，江琴的手指都被花绳勒红了。
小秦舒心疼的呼呼，话语都带了哭腔，“妈妈不疼，舒舒以后再也不要妈妈翻花绳了。”
一滴眼泪落在她软嫩的手背上，她诧异的抬手，看到妈妈抬手抹掉了眼泪。
江琴笑着道：“妈妈有点娇气，疼一下就想哭。”
说完，她就岔开了话题，“舒舒，妈妈明天就去给可怜的小朋友们看病了，你在家要乖哟。”
小秦舒拍着小胸脯保证，“舒舒一直都很乖，妈妈别担心。”
“要好好吃饭，好好听话，好好照顾自己，妈妈会在远方看着你的。”
那时候的小秦舒，还不知道远方是什么意思，开心的点着头。
那晚，她是和妈妈一起睡的，迷迷湖湖间，听到妈妈在哭，嘴里还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她没有听太清，只记得几个迷湖的词。
江氏、研究、数据、内存卡、毁掉、结束、苏骞！
小秦舒以为自己在做梦，就没理会，更没把那些“梦呓”放在心上。
哪知道离开的人，不会再回来，而那些零碎的词，是解开她身世的钥匙！
簿希爵见秦舒盯着玩具发呆，知道她在回忆过去的事，就没打扰她。
直到，他看到秦舒的身体勐的抖了一下。
他立刻放下相片，握住秦舒的手，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秦舒转动僵硬的脖子，用毫无焦距的双眸看着簿希爵，颤抖着嘴唇说道：“我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了。”
直到出声，她才发现嗓子干得厉害，导致声音哑哑的。
竟然是苏骞，那个出家二十多年的和尚！
簿希爵的心也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不由得紧张起来，“是谁？”
秦舒慢慢的吐出两个字，“苏骞。”
簿希爵有些震惊，也有些了然，毕竟之前就猜过可能是他。
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看来苏骞下了一大盘棋，却在你妈妈这里出了变故，导致他回苏家晚了将近二十来。这么能忍的一个人，不好对付。”
不错，秦舒和簿希爵想的一样，不是认亲，是对付！
她深呼吸一口气，稳定了心绪，又道：“我当时太小，妈妈临走那晚说的事，记得不是很清楚，只想起了几个重要的词。”
“什么？”
“数据和内存卡。”
虽然还有毁掉这个词，但秦舒觉得妈妈毁掉的不是存有数据的内存卡，而是江氏医药研究中心。
她的视线重新落回到散发着霉味的箱子上，看着里面的手工布偶。
隐约记得，妈妈以前是不做手工的，她更喜欢拿手术刀。
是什么时候开始做布偶的呢？
想起来了。
是有一次在逛街的时候，路过一个街边的手工店。
手工店很大，里面有很多小柜台，都是做手工的，妈妈送她的银链子也是那时候买的。
因为银链子上的古琴挂件有特殊的意义，所以她才会记得。
而那间手工店，就有一个做手工玩偶的柜台。
离店的时候，妈妈问她：“舒舒喜欢吗？喜欢就买一个。”
然后她就买了一个兔子玩偶。
再然后，妈妈就开始自己在家学着做了。
回想到这里，秦舒已经将所有事都串联起来了，原本妈妈每走一步，都是在给以后铺路。
她的眼睛酸涩无比，眼泪终究还是流了下来。
那时候的她，以为妈妈每天很开心，原来她只是在珍惜仅剩的时光吗？
簿希爵还在想数据和内存卡的事，就听到了秦舒隐忍的啜泣声。
他握着秦舒的，手的力道加大，无声的给她温暖。
无法分担她的悲伤，那就好好的陪在她身边，等她想要一个肩膀的时候，他随时都在。
秦舒的悲伤只有一瞬，很快就被她隐藏了起来。
等帮妈妈报了仇，她才有资格悲伤！
她宽慰的看着一脸担心的簿希爵，扯了下唇角，“希爵，我没事，就是想起一些事，有些感怀而已。”
“舒舒，我们是夫妻，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出来，别自己憋着，你还有我。”
“那就麻烦希爵你，取一把剪刀过来。”
要是她没猜错的话，这些手工玩偶里，或许就藏着内存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