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步骤在后的人，总会沦为背锅的，即使领导理智明事理，把锅移走，但到头来还是被催的那个。
眠眠深感无力。
前些天她的优先，像是得到报应一样，在临近过年最后一周多爆发了——美术和策划终于吵完了，策划接受了现实，愿意做一定的退步和妥协，美术找到了靠谱的外包，暂时解决了素材问题。
关键的节被解开，后续的工作需求变得突飞猛进起来。
即使眠眠早已有准备，不过她更大的准备是，年前工作要搁浅。
然而现实超出了她的设想，眠眠才要捡起来的给自己做晚饭计划，随机搁浅。
再之后，是没完没了，没日没夜的赶进度、赶进度……
眠眠混在加班的一众同事中，一边喝着咖啡、浓茶，一边终于见识到了听闻中的程序员工作。
某天，她加完班准备回家时发现手机没电了，看电脑上时间竟然是凌晨五点三分，眠眠在干脆在公司趴一会和回家拿充电器之间犹豫半分钟，果断给电脑点了睡眠状态，自己也趴在桌上，用羽绒服盖到头上，遮着光，呼呼大睡。
眠眠过了差不多一周近乎失联的时光，整个人困顿不堪，蓬头垢面，她终于提交了工作，可以等着美术和策划检查完后，再做检查。
眠眠闻着自己头发的味道，无比嫌弃。
要调休回家洗澡睡一觉去。
她慢吞吞的收拾着东西，打着哈欠起身。
“弄完了？”方晓拎着补给过来，看到眠眠在关电脑，递给她一瓶可乐。
“嗯，回家洗漱去。”眠眠接过可乐，冰的。大概是在便利店的冷藏柜里拿的。她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干脆打开可乐，先垫补一些，“有饼干吗？好饿。”
“给。”方晓翻出一袋奥利奥，递给眠眠，同为女孩子，对眠眠想回家收拾自己，十分理解。
眠眠三口两口吞下饼干，喝掉可乐，背着包打卡下班。只是，她人还没走出大楼，突然腹部一阵绞痛。
眠眠皱着眉，扶着电梯的墙壁，金属的墙壁倒映中，她脸色煞白。
眠眠不由自主，捂着肚子滑倒下去，心想……完了。
电梯抵达一楼，叮一声响，这时候眠眠已经没有力气爬出电梯。
一楼物业前台，听到楼梯抵达的声音，没有看到有人出来还在纳闷，她下意识探头过去，看到了倒在电梯内的眠眠，吓得扔掉了手中的文件夹，尖叫着匆忙跑来。
******
荣禄接到联系电话时候，正在798的画廊展区。
临近年关，天气寒冷，这片闻名全国的艺术展览区人烟稀少，工厂改造的大展厅内，泛着清冷。
荣禄正站在一副色彩晦暗的现在艺术画前，突然接到了联络，眠眠被送去了急诊。
他从798奔跑出去打车，无比后悔今天为什么要跑到距离北京市中心这么远的地方看什么展览。
这时候，正是北京交通的早高峰。
荣禄到医院时候，已经两个小时后。眠眠的急诊已经结束。
他气喘吁吁的出现在急诊室，眠眠正躺在病床上输液。
眠眠已经醒了，推进急诊后，她很快就醒过来，同事拿着她的手机联系了荣禄，眠眠稍稍安心。
她一直望着门口，荣禄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她知道，掐算着时间，应该已经到了，为什么还没到？眠眠一遍一遍的望着。
送她来的同事已经被她劝回去工作了，公司这种情况下，她突然生病有些汗颜。
不过刚刚听同事向领导汇报她的情况，似乎因为她突然这一晕倒，全公司要放假半天，让大家休息一下……
也不知道能不能算牺牲她一个，造福全同事了。
荣禄刚刚迈入门口，身体还没完全进来时候，眠眠已经确认，啊，是荣禄到了。
她欣喜又有些不好意思，用没扎着针的手向他挥，“荣禄。”
荣禄转过头看向她的方向，对时上时，眠眠觉得医院单调的诊室和病房里，光突然有了色彩，墙上的公告的塑封都闪着光。
荣禄注意到了位置靠里侧的眠眠，疾步过来，“怎么样了？”
“急性肠胃炎，已经没事了，输液就好了。”眠眠指指一旁的吊瓶，已经是最后的一瓶，大概再过半小时，就可以拔针了。
荣禄凑近她，伸手摸她的头，“发烧了吗？”
手冰冷。眠眠温热的额头感觉到荣禄冰冷的手温，被冷的一个激灵，她注意到荣禄羽绒服的拉锁都是半敞的，是急匆匆赶来的吗？
眠眠惭愧又有些高兴，怀着忏悔之心，伸手握住了荣禄的手，“没有。可能最近吃饭不规律，早上作死喝了个冷可乐。”眠眠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荣禄收回手，凑近抱了抱眠眠。眠眠身上的热气隔着衣服传递过来，荣禄觉得终于可以放心，才缓缓放开手。
眠眠自己羞赧，别扭的拉着荣禄的胳膊，“松开松开，我好几天没洗头洗澡了，身上都是臭的。”
荣禄捏捏她鼻子，惹得眠眠一阵叫。
“你同事呢？”荣禄接到的电话，是眠眠公司的行政打来的，他左右看看，却看不到人影。
“我让她回去了。输完液就可以回家了，就不麻烦人家了。”眠眠笑笑。
荣禄点点头，在床边挨着眠眠坐下，仰头看着吊瓶，“你现在能吃东西吗？吃早饭了吗？”
“吃了点饼干。现在应该可以喝点粥。”
“我去买点粥。等我。”荣禄把床脚的被子抻开，盖到眠眠身上，走出几步，又回头说，“马上就回来，有事打电话。”
眠眠点头。
荣禄匆匆来，匆匆走，眠眠从在倒下时候就悬浮起来的心，却奇迹的平静下来，回到安稳的位置。
眠眠丧气的想，如果这时候只有她孤身一个人在，一定会哭吧？
多亏，荣禄来陪她了。
荣禄很快带着还热的小米粥回来，眠眠抱着粥，心里感动得不行，用吸管喝着煮过头并不怎么好喝的杯装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几次，终于忍住没哭出来。
太丢人了。
他们输完液，打车回家，眠眠靠着荣禄坐在出租车后座，连续多天的加班困倦因为放松席卷而上，她半睡半醒的呢喃，“我还是第一次坐救护车。吓死了，我以为我会死。”
“呵。”荣禄没忍住乐，“还乱吃吗？”
“不了不了。”眠眠捏着荣禄手指，感慨万千，她这娇贵的肠胃，才作了几天就肠胃炎了，已经在公司工作多年的同事们，大概已经五毒俱全练到百毒不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