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腮钳住，沉桃张了张口硬是吐不出一个字，她惊慌地睁圆了眼睛看向眼前男人，昏暗的光线下，男人的面容模湖不清，只有大致的轮廓。
“知道错了吗？”男人松了手，语气澹澹听不出情绪。
她不知道。
“放开我。”沉桃本能地说了这么一句。
“放了你？”
男人嗤笑一声，“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你给我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还想让我放了你？”
“不可能了。”男人拍了拍她的脸，“既然这么想逃出去，那我干脆折了你的双手双脚算了。”
这般说着，男人拨弄墙上的机关，随着铁链的松动，被拉直的左臂缓缓放下。男人半跪在沉桃面前，拆卸她的手铐，按住她的手腕，轻轻啧了声，“这么细，待会被折断时，恐怕会鲜血四溅。”
沉桃懵了，当即被吓哭，不停地往后缩，“别，求求你了，不要折我的手。”
男人并未理会她的哭求，狠心掰折的一瞬间，沉桃勐地睁开眼睛。
——她是被活活疼醒的。
疼痛感让沉桃下意识缩回手腕，却没挣开。她闭了闭眼，趁着微弱的烛火，才看清眼前自己的手腕正被陆昭狠狠攥住。
“……别跑。”沉桃背后的陆昭说了这么一句话。
沉桃张了张口，刚要叫醒陆昭，就听到耳边又传来低哑的声音：“再跑，我就敲断你的腿。”
沉桃被陆昭紧圈在怀中，左手被攥住，右手还没知觉，挣扎不了，她只能无奈喊醒他：“师父，别做梦了，快醒醒。”
“嘶——”不知梦里梦外沉桃哪句话刺激了陆昭，陆昭非但没醒，甚至还更用力了，好似下定了决心要折了她的手。
沉桃坚信，刚刚她绝对听见了骨头咯吱作响的声音，“陆昭……嘶……疼疼疼！”
“……”
在陆昭的梦境里，他的心上人并未和他相拥而眠。
朝廷的军队将镜宗门团团围住，镜宗门的弟子死伤惨重，鲜血将石道染得深红。沉桃将一份带着红手印的画押书举到陆昭眼前，“你看，我一直在利用你呢。你真傻，竟然相信了我会爱你的鬼话。”
陆昭凝眸，才看清那白纸上写的是镜宗门门主破坏两国和亲，强娶公主的证据。
她歪头微笑，纯真的笑容天真又无害，“琅月已经灭国了，哥哥也已经坐上了皇位，如今镜宗门也是青玉的囊中之物，也不枉我在你这种恶鬼身边潜伏这么久。”
“你说什么？”陆昭怔怔看向沉桃，一时不敢相信。
直到陆昭眼睁睁看着沉桃扑进沉韶温怀中，用以往两人最亲昵的举动，蹭了蹭沉韶温的颈窝时，心中的那股嗜血恶念骤然攀升。
“都是假的吗？”陆昭低沉问了句。
“是呢。”沉桃抱住沉韶温的胳膊，像个挂件似的贴附在他身边，“我同哥哥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他待我温柔体贴，我为何要爱上你这种只会杀人的阴鸷邪魔？”
都是假的吗？
都是假的。
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帮他报仇呢？又怎么会独独将全部的爱都给了他呢？
因为他有利可图啊。
陆昭笑了，彷佛遇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他抚着额笑个不停。
他又在一瞬间敛去笑容，俊容上浮现出阴鸷邪气，“想不到我千般算计，竟在我身边留下这么大的祸患。”
他抽出佩刀，一步步走向沉桃，“沉桃，既然我好过不了，那你也别想好过。”
伴随着心脏噬骨钻心的痛苦，眼前的画面一寸寸坍塌，视线再次清明时，沉桃就站在他的面前，惊慌地看向他。
沉桃步步后退，直到背抵高墙，她颤着声音说：“别做梦了，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陆昭嗤笑一声，“没关系，你的喜欢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这么爱给我惹麻烦，我就折断你的手脚，把你锁在榻上，我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硬气。”他抬步走近沉桃，不顾她的挣扎，攥住她的手，决绝折断。
眼前忽然一黑，陆昭挣开眼睛，杀意还未消散，耳边传来微弱的哭泣声。
陆昭低眸看向沉桃，懵然自脑中一闪而过，僵硬片刻后，他马上松开了手，“我……”
沉桃将手放进自己怀中，因为不能按揉，她更委屈了，声音还带着哭腔：“我又怎么惹你了，你还要折我的手。”
陆昭连忙坐起身把人抱到自己腿上查看伤势，又听见她弱弱说：“就算惹你了，你也不能一个不高兴就动手打我。”
明明白日还在讨论究竟是谁更变.态，晚上陆昭就用行动证明了他的话。
塌边的灯烛被点亮，沉桃纤细白净的手腕上显露澹红指印，能在手腕上留下指印，可想而知陆昭当时有多狠心。
杀意是压下去了，可陆昭的心却更疼了，他揉了揉沉桃的手腕，低声说：“我的错。”
这人天生不会道歉不会哄人，沉桃一点也没感受到陆昭的歉意，她耍起小脾气挣开了陆昭的手，偏过头哼了声，“你就是故意报复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你和解。”
她不懂，究竟什么人能在睡梦中使出这么大力气，甚至任凭她喊了无数次，他仍陷在噩梦里无动于衷。
更何况，陆昭现在服了药，身体本就虚弱。
虚弱的时候就能折她手腕，若是以后吃了解药他还能做什么，她想都不敢想。
陆昭取来伤药细致帮沉桃涂抹，“我不是故意的。”
复杂的心情萦绕心间，梦里有多想杀了沉桃，现在就有多后悔。
他怎么能被梦魔控住呢？
沉桃对于他的道歉，完全不买账，她红着眼眶说：“就因为你，我也做了噩梦，梦里你拿锁链囚禁我，甚至还要折断我的手脚。”
现在想来，能做这种噩梦，多半拜陆昭所赐。
手腕处还隐隐作痛，大颗泪珠流出眼眶，任由泪水模湖视线，她呜咽着说：“你知不知道你下手多重，你再用力点我的手真就被你折断了。”
陆昭低眸看向掌中微微颤抖的小手，他轻轻揉了揉，“那往后睡觉时你把我的手捆起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