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小说网 > 古代小说 > 十分世界九分你 > 第八十章 你会逃跑全文阅读

"今天吃个团圆饭!趁着大家伙都在,我也不知还有多少光景能看到这样的好日子!"张老太笑道。

宋如烟这才发现,这哪是吃荔枝啊!分明是家宴,可是家宴怎么把自己叫来了。虽说母亲陈蓓救过**恩,可也不至于家宴邀请自己吧。

她看了看**恩。

她是张大帅唯一的儿子,**柔是他二叔的女儿。作为这么个重要人物,他竟然不闻不问,自顾自挑花生粒。

很快,张大帅就带着张夫人来了。

"如烟也来了?"张夫人笑着道。

宋如烟勾唇笑了笑,起身做了个礼,张夫人明显也不是讲究礼仪的人,早把她当做了自家人,说:"快坐下,快坐下。"

吃饭的大厅里摆放着三张桌子,宽敞明亮,墙角数盆水仙,亭亭盛绽,似一个个聘婷绰约的佳丽。

长辈们坐了一桌,成年的孩子们一桌,未成年的一桌。

宋如烟坐到了**恩和**柔那桌,**柔紧挨着她。

**恩的余光,一寸不让盯着宋如烟,她一直埋头吃饭。他们这一桌,静悄悄的,居然没人说话,筷子落在碗碟的清脆声,格外清晰。

**柔璀璨盈眸微微转动,心中打起了主意:看来,这小子真的看上宋如烟了,恐怕这宋如许怎么着也不会同意吧。

饭后,大家一处喝茶闲聊,**柔对老太太道:"祖母,如烟生得真像蓓姨,这眉眼遗传了七八分。"

从第一次在宋如许府里见面开始,宋如烟就知晓,眼前这个绝艳的妙人儿**柔,她很聪明,当然,也很毒辣。

她这一开口,就不知道是夸还是贬了。

宋如烟微微垂眸,修长羽睫在眼底投口口影,浓稠的黑发泛出淡墨色的清辉,映衬住她一张小巧的脸,越发纯净无瑕。

"姐姐说笑了,我哪有母亲半分姿态,不可折煞了我。"

**柔抿唇一笑,说:"妹妹谦虚了,你看,我那傻弟弟都看痴了。"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盯着**恩,他咳嗽一声,"还是姐姐生得美,旁人是不及半分的。"

几人笑,宋如烟也跟着笑。

散场时,张夫人拉着宋如烟说了好些话,他们要连夜赶回北平,张大帅最是看不得妇人这种拖拉的性格,催促了好几遍,张夫人才恋恋不舍地上车,临走,还警告**恩:不可轻薄!

宋如烟汗颜。

"一会到门口,我来接你。"**恩送父母到***,临走吩咐道。

宋如烟实在怕他,忙拒绝,说:"不了,我一会就走,你就别回来了,怪累的。"

"听话。"**恩在那头笑,说:"你敢不等我,是不是打算诱我深夜**进你的房间?"

宋如烟一个激灵,尴尬地笑笑,好在张夫人在和**柔说话,没注意到这边,宋如烟狠狠瞪了他一眼,在他的监视下,一步步踏进张府。

张老太已经睡下了,宋如烟无聊,坐在门口等他。大约半个时辰,他就到了,他自己开车,没有带司机,也没有带随从。

宋如烟打算坐到后座,**恩喊她:"过来。"

她不敢在门口逗留,不想被张家的人看出端倪,就快速上了他的副驾驶座。

他一边开车,一边轻轻握了下她的手,说:"等久了吧,冷不冷?"

"别虚情假意。"宋如烟抽回手,"你若真替我着想,就不会让我在这等。"

**恩低笑,笑容温醇却透出霸道。

"不逼你,你就会逃跑。"

宋如烟望着车窗外,不说话。她自己不知道,**恩却可以看出,她微微抿唇的模样,是有点委屈的。

这个人昨夜才经历了刺杀,今日就大摇大摆地一个人游荡,真是不要命了。也许是自信,没人能伤他。

沉默了片刻,**恩的汽车穿城过巷,越越偏。

"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眼瞧着就要出城了,四周的柏油路也变成了石子路,两旁种满了垂柳,宋如烟心慌,这种城外,最容易埋伏了!

"带你去出口气,教训教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宋如烟的后背一下子就僵硬了,他是不是抓到了刺客?真的是宋如许的人吗?如果是,那自己这一去,不是羊入虎口吗?

"出什么气?"宋如烟声音里带着几分轻颤,"我不去,我要回城!"说罢,宋如烟就要解开安全带,仓皇中连跳车都准备好了。

**恩猛然一踩刹车,宋如烟差点撞到了挡风玻璃上。

他俯身,解开了她弄了半天的安全带,身上带着雪茄的清冽,在她脸侧萦绕。他将她抱到了自己腿上。

"胆子这么小?"**恩轻轻吻了下她的鼻尖,用薄茧的手指摩挲着她苍白的小脸。

她胆子从来不小,她所谓的大胆,无非是不惧怕任何阴谋;哪怕是漆黑的天,也敢在小路上行走。那时候,宋如烟以为自己很勇敢,超乎所有人。

直到来了南城,**恩居然养狼来教训人,而宋如许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关在地下室五天,时雅呢,派人开车来撞...

不怕,怎么可能?

在这里,每个人都那么恐怖和狠毒,一不小心就成了盘中餐。

在这里,她对胆大、胆小有了崭新的认知。

"如烟,你在的那个村庄一定很美好吧。"**恩收起了他的温柔,面容肃然看着她,认真问道。

宋如烟一怔,没有说话。

**恩低喃:"相对于北方的军阀混战,南方的局势很稳定。平常百姓只听说过北方又打仗了,难民又南下了,却又有几个人清楚,什么是战争?"

宋如烟哑口。

他说的是实情,在上阳村,人们都不知道外面在打仗,因为与世隔绝,外人也进不去,所有的消息都通过河道传送,师傅也不愿寨子里的人接触过多,都说:外面太平盛世,我们这儿啊,世外桃源。

只有宋如烟,是最清楚的,十年里,每年师傅会带她外出两个月,游山游水,结识好友,带她学各种技能,当然,她也经历了追杀、逃亡。

那时师傅护着她,她年纪也小,只觉得好玩。

直到这几年,军阀混战,师傅不再带她出来,寨子里开始有了武器,师傅开始训练年轻力壮的年轻人时,宋如烟便就知道,外面不再是太平盛世了。

"南方的局势又能稳定几年?现在大家都有饭吃,哪怕再大的矛盾,用钱调停就解决了。可战争就像山上滚下来的石头,没有人能够阻挡。生在乱世,你能躲避杀戮吗?死人一点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居无定所,举目无亲。"

"你既然回到南城,你就得学会保命的本事。活着,一切才有可能。"**恩道。

宋如烟又愣住。

"张家世代从军,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从来不敢去筹划自己的前途,计划好了前景,娶妻生子,哪一天枪不小心走火,命就没了,留下孤儿寡母。"

"如烟,你既然要进张家的门,就得习惯这种血腥和杀戮,你只需要害怕你自己就够了,其他的,都不能怕。"他缓慢说罢,轻轻吻宋如烟的唇。

宋如烟的内心,像是被震撼了,她忘记了躲,任由他的唇齿相依,辗转缠绵。

宋如烟当时颇有几分迷惘,任由他拥吻她,忘记了世俗。他的话、他的眼神,迷惑了她。

他将她抱在怀里,低喃着:"烟儿。"

唇齿间缱绻,像丝线缠绕着,寸寸收紧,能把人的心扼住。

宋如烟心头闪过几分异样。

这算是什么...我何时说过要进张家的门,我就一平明百姓,我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就会离开这里,不会牵扯到什么乱世...

宋如烟嘴角抽搐:自己是疯了吗?听他扯这么多有的没的!

"你也可以学三爷,不问世事,不过,乱世里从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

宋如烟呵呵冷笑,这人十有**就是五爷!要不然不可能把自己摸这么清楚,宋如烟眼眸一转,得加快动作了。

**恩像是疲倦了,他把宋如烟抱到后座,自己枕着她的腿,打起了盹。

金灿的骄阳照进来,落在他的脸上。他幽深的肤质,细腻紧致。双目轻阖,神态安详,薄唇也噙着轻微的淡笑。

他很放松。

宋如烟端详着**恩的脸,哪怕睡着了,他也很俊美。宋如烟摸了摸怀里的木仓,眼神冷了起来,可眼神触及他的眉眼,又迟疑起来。

罢了,以后躲着他就好。

而后,宋如烟迷迷糊糊的,也起了睡意。

等她睁开眼,已是早上,旖旎晚霞从车窗照进来,她的脸沐浴在暖阳中,双颊粉润,眉目曳情。

**恩静静看着她。

"睡好了?"他揉了下她的脸。

宋如烟坐正了身姿,感觉浑身酸痛,她竟然就这么在车上睡了一夜...

**恩下车,换到了驾驶座,调转车头回城。宋如烟睡得迷迷糊糊的,放下车窗吹风,发就被吹得凌乱,清醒了些,她问**恩:"不出城了吗?"

"不去了。"

"我要出去一趟,多则一个月,少则十天。"**恩道,"我不在城里,要记得你是谁的女人,还有,别惹祸,宋如许没你想象中那么好对付。"

宋如烟点头,想了想不对,哼了一声:"我是蓝幕尘的女人,不劳费您挂心。"

宋如烟抿了下唇,道:"蓝幕尘,人家要你吗?"

宋如烟无言,低垂了眸。

"别委屈,我要你。"**恩轻笑,说:"他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宋如烟没有回话,转头看向了窗外,如今关外闹腾,宋如许一直抽身不出,这个时候**保护着一方百姓,如若蓝幕尘为了儿女私情去刺杀他,谁都不会同意。

即使纨绔如**恩,毕竟生长在军营,懂得战场之事,断然不会让他胡作非为,只是不知,这一战之后,格局如何?

宋如烟这会开始后悔帮了蓝幕尘,当初若是不给他希望,也许他们也会早早放弃,蓝家世代为医,断不可毁在了他身上。

他若是成功了,蓝二夫人以后可如何是好?岂不成了南城的罪人。

宋府。

宋如烟看着衣橱里**恩送给她的衣裳,那旗袍上的缠枝海棠盛绽,妖娆妩媚,让她摆脱了几分少女的稚嫩,同时又不张扬,美得恰到好处。

他很会选衣裳。

宋如烟用力合上了衣橱,不想再看了。

桌上的报纸这几天的报道都是战事吃紧,也许关外守不住了,江南的孟云来势汹汹,一路往北。

安乡已经失守,好在南城人员复杂,不是他能抢走的地盘。南城已经汇聚了许多逃亡到的人,宋如烟突然懂了,**恩的话。

乱世,活着就好了。

三爷靠在椅子上,姿态有些慵懒,与以往一丝不苟的笔直不同,今次倒是带着几分懒散之意。坐在他对面的老爷子正在为他编手串,只是老人家的态度不很好,边做还边碎碎念:"给你做了新的,你就去给撞我店的那个小兔崽子屎捏出来。"

三爷微笑,说了好。

老爷子又说:"我说的是幕后那个,那种放在前边给人家出生入死的蠢货,我看不得。"

三爷又答了好。

老人家继续道:"特么的,也不看看老子是干啥的,敢在我的头上拉...屎,是不是觉得我金盆洗手就是小绵羊了啊?这特么还敢撞我的店...妈的,没出来混过吧?"

三爷扬眉,微笑说:"大哥,您年纪不小了,身体也不好,别火气这么大,上头。"

"上头他妈!撞我店门,我才真的上头,我这是去茅厕了,不然指不定会不会撞上我呢!"他顿了一下,面上若无其事,但是却又问:"该不会真的是冲我来的吧?"

三爷摇头笑:"哪儿能?"

老爷子哼了一声,怒道:"谁要是敢找办事儿这么不利索的十三点来干我,真特么的就是看不起我!我非亲自登门给他打出鸡蛋黄!"

三爷无奈的笑。

水壶的声音响起,三爷起身将水壶火关掉,提着水壶过来沏茶。他修长的指轻轻的滑过茶壶的把手,微微抬起,水倾注于茶壶之内。

三爷端起茶壶轻轻摇晃,又将茶水倒出...

老爷子啧了一声,感慨:"喝你沏的茶,渴都渴死了。"

三爷好脾气的笑,老人家叫嚣什么,都不多说。

"你安排人了吧?"

三爷手上的动作一顿,摇头:"没有。大哥说过,不准任何人过来安置人,我们几个都是听在心里的。"

"啪!"

老爷子将手上的东西一摔,砸在桌上,吹胡子瞪眼:"你没安排人,那司机怎么中木仓了?他是傻的吗?自己打自己?"

三爷无奈,再次劝道:"大哥,火气不好太大的。"

他恢复手上的动作,凤凰点头,终于将茶水倒入杯中。

"给我一天时间,我处理妥当,您看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