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土？”
大蛇丸面色一变，马上意识到了不妙。
之前受灯神所控制，他可以放心地将其丢入净土，以此来获取充足的纯净灵魂能量。
但现在失去了所有束缚，不知道会搞出什么乱子呢。
六道仙人或许不介意他拿勺子喝两口汤，但要是敢砸锅，啧啧……
大蛇丸还没做好正面对抗六道仙人这个层次强者的准备。
“这个家伙……想逃，可没那么容易！”
大蛇丸眼神激烈地变幻后，忽然发出一声低喝，“净土·通灵术！”
身外那层血肉顿时散发灵光，爆发出强大的牵引力，直射向虚空之中，要将深藏净土的小白蛇拖出来。
「哇……这样也行？」
灯神惊叹于大蛇丸的急智，果然不负‘木叶三忍’之名，毕竟是身经百战、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大忍者，临场反应真是不一般。
当初为了进出净土，大蛇丸曾对‘秽土转生’进行深入研究，以亡者部分血肉来牵引净土的灵魂体，对他来说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于是，虚空之中，先是一小截蛇尾，紧接着是蛇躯、蛇头……完全被扯了出来。
小白蛇低头看了一眼牵引力的来源——那个焦炭般的身子，蛇脸上露出人性化的厌恶……甚至恐惧，极力地摇摆着灵体，以期望逃过一劫。
但通灵术，下限虽低，便是凯这样的都能学会，但上限……目前通灵术还没有上限，毁天灭地的外道魔像都在通灵范畴之内。
理所当然地，小白蛇无法逃过术法的牵引，直接被扯入了外层血肉之内。
“呼……”
一股清气涌入灵体，大蛇丸精神一震，长长地吐出了口气。
小白蛇脱离身体带走的所有能量，随着他被通灵回来，再次充盈了起来，刚刚被打断的蜕变也重新启动。
不过，现在还不是可以安心的时候。
大蛇丸眼中金芒闪烁，喝道，“天常立！”
不计其数的童力从眼睛中喷涌而出，在那团血肉中化作漩涡，将想要再次逃离小白蛇直接吞了进去，重新编织出一道囚笼。
虽然大蛇丸并没有彻底完成蜕变，但若仅仅比较童力强度，已经丝毫不逊色于轮回眼，差的也只是能力的丰富度。
刚刚之所以被对方逃亡，源于疏忽、源于大蛇丸对于灯神能力的自信……他万万没想到对方能通过蜕变成为独立个体，绕开灯神控制。
但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大意。
全力维持着囚笼，大蛇丸开始吸收周围盈满的能量，再次开始进行蜕变。
“嘶……”
小白蛇在蛇环之中左突右撞，却根本无法像上次那样逃出囚笼，并且由于龙脉消失，楼兰地底磅礴的自然能量不再涌入，大蛇丸这次吸收的却是小白蛇体内的能量。
「这家伙虽然完成了菌种化的蜕变，但仍然一副吃撑的样子，没有将之前的能量消化完毕。」
作为旁观者，灯神看得很清楚，暗道，「若是小白蛇浑然一体，麻烦的就换做大蛇丸了。」
“嘶嘶……”
持续被夺取了能量片刻，小白蛇忽然停止了这无用的挣扎，口中发出阵阵嘶鸣。
那一团焦炭般的血肉忽然蠕动起来，内部生出一张大口，将肉团状的大蛇丸一口吞下。
“这家伙……”
大蛇丸瞬间感觉周围的能量浓度上升数倍，但与此同时的还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压迫感，以及血肉灼烧之痛。
小白蛇的手段不多，但吞噬消化却是他的拿手好戏，无论是泷忍村生长千年的圣木，还是楼兰地底沙化成石的根须，统统会被这消化液溶解吸收。
大蛇丸并不责怪对方痛下杀手，眼下已经站在对立面，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便是彻底完成蜕变之后，他也会想方设法，彻底铲除这个威胁，只是手段不同，或是以消灭，或是掌控……
这种对立，在灯神强行施展‘尸魂界’能力，凝练出这把特殊的斩魄刀后，便必然会发生。
大蛇丸不可能容忍自己体内存在另一股意识，除非完全被他掌控。
但现在随着对方菌种化完成，而彻底独立出去，便是这种可能，也已经消失。
要对小白蛇采取什么手段，大蛇丸自己也很头痛。
“罢了，之后的事情再考虑……眼下先度过这一关。”
大蛇丸一心两用，维持蜕变继续的同时，鼓动起全身的查克拉。
肉团瞬间开始膨胀，身体表面的细胞化作无数藤蔓树枝，与消化液对撞到一起，发出‘嗤嗤’的声响，几乎转瞬间便腐蚀大半。
然而无论这消化液溶解掉多少树木藤蔓，下一刻又会有更多的生长而出。
“嘶……”
小白蛇发出一声嘶鸣，身子忽然盘旋成团，用力地积压越来越发胀的肚皮，但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止这一趋势的继续。
不过这些并非是完全的无用功，无论是发生在蛇环、小白蛇腹中的争斗，都牵扯了大蛇丸很大一部分精力，在这种情况下，还要维持自身的进化，非常地吃力。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大蛇丸拧着眉头、暗暗心惊，没想到先一步完成蜕变的小白蛇会带给他这么大的压力。
若是这家伙仍然只是依靠本能，而没有战斗智慧，这时候恐怕他早已一败涂地。
「退而求其次吧，大蛇丸。」
灯神也看出了不对劲，当即出现在意识空间中，开口道，
「眼下已经不可能尽善尽美，又能压制小白蛇，又能完成蜕变……先把后者放放吧，在重新开始蜕变之前，不说彻底解决小白蛇，知道要让其不能再给你制造麻烦。」
“……”
皱眉沉思片刻之后，大蛇丸很快有了决断，沉声道，“也好。”
下一刻，童力收回，蛇环破碎，小白蛇挣脱束缚，在一声声欢快的嘶鸣声中，再次逃之夭夭。
大蛇丸向净土的方向瞥了一眼，嘴角微微咧起。
无数黑色的纹路自他灵体中涌出，一寸寸地刻在外层的焦炭血肉之上。
「这是？」灯神疑惑不解。
“净土通灵术……”大蛇丸嘴角扯了扯，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或者说，净土通灵法阵。”
而且为了保证其稳定性与持续性，他颇为奢侈地使用了童力。
这类以眼部身体能量与精神能量融合所得，可谓是目前他身上最高级的查克拉，更别说，发动‘通灵法阵’所消耗的能量，还是残留在于焦炭血肉中的自然能量。
若仅以阶位来算，这或许是忍界最高级、也是最奢侈的法阵。
“重新回来吧，小家伙。”
大蛇丸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当即启动了法阵。
霎时间，比之前强大数倍、数十倍的牵引力爆发而出，几乎是瞬间小白蛇便重回原位。
但这一次，大蛇丸并没有使出蛇眼童术进行束缚，任由反应过来的小白蛇再次逃离，然而在身体脱离的那一刻，得到自然能量补充的法阵便再次发动，又将小白蛇拉扯回来。
一次又一次，如此反复……
作为旁观者的灯神琢磨出了点味道，恍然大悟，「这是在训象。」
幼年时给予小象充足的失败体验，成年后即便拥有千斤之力，大象也不会再试图挣脱那根细细的铁链。
小白蛇虽然灵智甚于大象远矣，但灯神仍然十分看好大蛇丸的办法。
不是所有人都是西西弗斯，能够持之以恒地将圆石推上山顶，大量的挫折体验足以摧毁大部分人的信心。
至少，小白蛇在遭受千次万次的失败后，一定会安分地待在这具身体内一段时间。这便是大蛇丸的机会。
不需要使用童力拘禁小白蛇，节省出的精力完全可以支撑蜕变。
而另一个位于腹中的战场……即便小白蛇全力施为，也比现在强不了多少，无法给予更大的压力。
“嘶嘶嘶……”
十数次尝试无果后，小白蛇盘踞在身体之内，意识烦躁异常。
这却不只是因为逃脱失败，更是源于他无法阻止大蛇丸，无法阻止身体内的能量在迅速流逝。
对于一个大胃王、屯屯鼠来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被抄底，眼睁睁地看着储藏之物被一点点清空，这简直比死亡更难受。
精神空间中，愈发狂暴躁动、不断游走的小白蛇，忽然在某个时刻止住了身形，他仰天发出一声咆孝，身上忽然燃起烈火，“嘶嘶嘶……”
一阵阵嘶鸣声中，焦炭重新亮起火光。
大蛇丸与灯神目睹这一变化，皆是目瞪口呆，难掩震惊之色。
「这个家伙……」灯神击节赞叹，「居然主动施展日之呼吸……」
之前小白蛇还是大蛇丸的一部分之时，他曾以其身体无数次施展日之呼吸，在这个过程中被小白蛇学会并不奇怪，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必然。
灯神真正赞赏的是小白蛇这种贯彻自我的精神意志。
——哪怕焚尽而死，也要在饱腹、撑胀之后。
「这种偏执……该说不愧是大蛇丸的一部分啊。」灯神舔了舔嘴唇，「若说大蛇丸的愿望是永生之后，穷极无尽之时，这小白蛇的愿望恐怕就只是吞噬消化、再吞噬、再消化吧。」
单调的愿望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十分地有趣啊。
“啧啧……不管怎么说，我要感谢你啊，吞尾者，若是还有的选，我愿意寻找一条更好的共存手段。”
大蛇丸眼中的金芒越来越亮，灵体的气息更是越发凝视，已是轻易超过存在于净土中的柱间等人，向着死神以及大筒木羽村的程度进发。
小白蛇这种自暴自弃的方式，极大地加速了他的蜕变速度，再过不久……
正沉浸在舒爽进化的大蛇丸忽然感觉到一股热量，那并非灼烧精神，仅仅存在于身上的热度。
“这是怎么回事儿？”
几乎就在大蛇丸生出这个疑问之时，灯神便向他示警，「大蛇丸，小白蛇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啊……」
或许是因为完成了菌种化，那块焦炭血肉燃烧的速度非比寻常，短短片刻间便消弭了七成。
不只是被燃成灰尽，大部分碎裂成孢子状的粉屑飞散四方。
而以灯神的视角观察，精神空间中的小白蛇也在逐渐缩小，那些孢子承载着白蛇的精神。
「原来不只是施展‘日之呼吸’，更是要借着这份能量来发动‘菌种化’逃跑。」
灯神摩挲着下巴，「不错的逃生路线，即便大蛇丸也不可能召唤所有分裂灵体，但是……」
「是不是有些失算了？」
分散开来的孢子晶尘竟然如同之前的小白蛇，还在发动‘日之呼吸’，过量的太阳能量直接将这些小单位的生命付之一炬，比之前却是容易多了。
「自求多福吧……」
灯神微微叹息了一声，目光转向大蛇丸，「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
眼下小白蛇的身体已经失去其八，且还在迅速流逝着，显然不可能再作为能量源拉使用。
“……”
沉默了片刻，大蛇丸忽然沉声道，“现在这种情况可容不得退缩。”
就差临门一脚了，他无论如何都不允许自己在此时放弃。
“用我的身体施展吧！”大蛇丸斩钉截铁地说道，“还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可以坚持。”
「……」灯神沉默了片刻，放下劝说的心思，「那就开始吧！」
烈火与惨叫声几乎是同一时刻降临在这具身体，虽然与小白蛇不同，但那团血肉却也在变小、变得凝实、变得漆黑……
不知过了多久，一块成年人大小的焦炭从空中坠落，重重地摔在沙地上，砸出一个沙坑。
「唉，这又是何苦呢，明明不需要搏命的……」
灯神飘在空中，微微叹息了一声。
纯以理智来思考，刚刚大蛇丸明明可以暂时停下，之后再卷土重来，反正已经没有了寿数所限。
「也就是你运气好，这才留下了一丝生机。」
灯神视线忽然看向东南方向，微挑眉头，「那个家伙似乎也很好运呢……」
一阵微风吹来，卷起细小的孢子，飞向远方。
而其落下之后，忽然以砂砾为躯，凝结出一道蛇身。
它抬头看了眼太阳，缓缓爬动着，宛如最虔诚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