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洪流:乱世英雄情 > 第二十二章: 以卵击石(1)全文阅读

陈建峰这次上叶坪开会,除了他蒋民云康平三人,还带有一个警卫排,离开叶坪的时候,却多了一个无线电小队。

临行前,临时中央决定给陈建峰军配发一台在第四次反围剿中缴获的15瓦的发报机。这次反围剿只缴获了三台发报机,蒋民云对于临时中央给本军配备发报机开始还喜滋滋的,说没想到发报机杨淮没有,左锡林没有,倒给了他陈建峰一台。

陈建峰并不认为这是好事,说:“民云,你错了,如果是毛委员指挥部队,有发报机那就是大大的好事,可以随时得到毛委员的正确指示。但现在,为何老杨没有,左锡林没有,偏偏我陈建峰军反而有了发报机,说到底是临时中央对我陈建峰不放心,在给我陈建峰上紧箍咒,从此以后,我陈建峰的一举一动,尽在其掌控之中,没有发报机,我陈建峰还可以说与上级联系不上,可以机动灵活地作战,现在有了发报机,对于临时中央的瞎指挥,我陈建峰到底是该听还是不听呢。言听计从,临时中央自是喜欢,但红军说不定会损失惨重,如若阳奉阴违,那就是抗命不遵,后果不言而喻。”

蒋民云还真没想这么多,他和康平一听,直摇头,说:“乖乖,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么多道道,建峰,我们该怎么办?”

康平说:“妈的,我怎么感觉这越来越不像共产党该干的事啊。”

陈建峰说:“康兄,一切照旧,对的,咱们就不折不扣地执行,瞎指挥,咱就揣着明白装糊涂。”

康平骂:“可怎么做,临时中央这些书生,冷不丁地给咱们套上这么一个紧箍咒,咱们的一举一动,人家清清楚楚,没有一点的自主权,今后这仗怎么打?蒋介石为什么总是打败阵,就因为他喜欢瞎指挥,心血来潮甚至于可以越级指挥到团一级,下级军官无不束手束脚,这样瞎指挥蒋介石又如何不败,看来这个临时中央也准备学老蒋这一套。”

陈建峰说:“我陈建峰不是孙悟空,也不会学孙悟空,套上个紧箍咒我就没办法了,念得是好经,紧箍咒戴着也就戴着,并无不可,要是念歪经,那就走着瞧。”

陈建峰策马扬鞭,趟过一条小溪,一时水花四溅。

根据中革军委的最新命令,原本于广昌以南一带休整的陈建峰部由朱有良带领先一步到达广昌以北的小镇甘竹,军部设在镇外的一个小山村,军政委朱有良看到陈建峰回来长吁了一口气,说:“建峰,你总算是回来了,也不知道老蒋在搞什么,在广昌至南丰的公路上到处修筑碉堡。”

陈建峰刚喝了一口水,此时一听,瓷缸一放,说:“有这事?看看去。”

广南公路,广昌与南丰两县边界处,陈建峰朱有良偷偷爬上一处山头,举着望远镜望去,但见前面的集镇,河水湍急,一座六孔的石拱桥横跨两县,到处有民工在两岸修筑碉堡群,碉堡前电网密布,重机枪黑洞洞地对准广南公路。

陈建峰看着这一切,笑了笑,说:“看来我那校长学乖了,不准备再像历次围剿那样急功冒进,而是准备步步为营,利用碉堡壕沟这些永久性工事,对苏区采取蚕食战略,逐步压缩苏区的生存空间。”

朱有良说:“老蒋这一着可真够毒的。”

陈建峰点头,说:“是啊,这次我那校长看来是准备稳打稳扎,打持久战了,我想碉堡、塔楼、战壕这些永久性野战防御工事应该不单单我们防区才有,整个与国统区相邻的边界,只怕都是如此。”

朱有良点头,说:“据我所知,的确如此。”

“校长这是扬长避短,铁壁合围,摆明了想与我军展开阵地战,避免与我军开展游击战,从校长的新战略来看,第一阶段是防御,从经济和交通上对苏区进行封锁,一旦防御战略有效,就会进入战略进攻阶段,如果校长稳打稳扎,展开拉网式进攻,苏区危矣。”陈建峰叹了口气,说,“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校长连吃几堑终于长智,变聪明了,而我们呢,自从临时中央进入苏区,中革军委的决定权被一群不懂装懂的人把持,第四次反围剿的胜利分明就是总司令和周主任灵活运用游击战的结果,这次偏偏被他们说成是‘进攻路线’的完胜,长此以往,中央苏区危矣。”

朱有良说:“听说你在这次会上据理直陈,让临时中央的领导人颇为恼火。”

陈建峰叹了口气,说:“我是不得不说啊,看到他们沾沾自喜,如果我不指出问题,我良心何安,我不想让那些为打下这片苏区而牺牲的战友白白牺牲。”

朱有良提醒,说:“保卫局的夏发是我的老上级,此人我颇为了解,惟命是从,你得罪了临时中央,保不定就会给你使绊子。”

陈建峰无所谓,说:“我问心无愧,我怕他个屁,这次中央给我军配备了电台,目的不就是怕我陈建峰不服临时中央的指令么。”

陈建峰说:“有良,我知道忠言逆耳,但我们共产党人不是一贯能够接受批评和善于开展自我批评么,怎么我感觉现在的领导人听不进一点忠言。”

朱有良说:“老战友啊,你茫然,我现在何尝不是心里没底,自从上井冈山以来,经历了那么多的困难,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心慌过。”

陈建峰和朱有良下到山下,陈建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回去以后,将前线出现的新情况电告临时中央和中革军委,先看看他们有何对策。”

朱有良告诉陈建峰,说新近增兵南丰的敌军已经打听清楚了,是敌第十一师,师长不是别人,是陈建峰的老同学,黄维。

陈建峰笑,说:“看来我这老同学得感谢我们才对,上次草台岗一仗,第十一师几乎全军覆灭,他成了漏网之鱼,他这才有机会成为新编第十一师的师长,改天得让他请我喝一杯。”

朱有良笑,说:“你觉得你和黄维还有坐在一起喝酒的机会吗?”

陈建峰笑,说:“把他俘虏了不就成了。”

朱有良哈哈笑,说:“这倒也是。”

几天后,对于国民党军在广南公路沿线大肆修筑碉堡塔楼一事,中革军委回电,四个字:静观其变。

陈建峰拿着电报,在简陋的作战室里面对敌我双方的态势图沉默不语,朱有良静静地坐在一旁,望着沉默的陈建峰没说话。许久,陈建峰将电报往桌上一拍:“有良,目前这种情况,静观其变就等同于被动挨打,等我那校长都将碉堡、塔楼修好了,连成片了,咱们再想收拾这些碉堡就是一件麻烦事。既然我部现在戍守甘竹,那就不能让黄维将边界那一片工事修成了,一旦建成,黄维的防区无形中就从南丰城往前推进了数十公里,直接威胁甘竹的安全,甘竹是广昌的北门户,一旦临时中央继续推行他那所谓的‘进攻路线’,死守广昌,那黄维的这道防线就相当于在我们的头上钉了一颗钉子,后患无穷,危害不小,甘竹一失,广昌北线再无险可守,这种情况不得不防。”

朱有良心领神会:“你的意思是在碉堡塔楼没有修好前端掉它?”

陈建峰点头,说:“从即日起成立数支夜袭队,对广南路上的敌军开展袭扰战,能端掉的碉堡塔楼,用不着客气,一个不留地给我端了,实在啃不下的硬骨头,也得对他们实行骚扰,让他们不能如期完工。”

命令一下,陈建峰戒守的三十公里长的边界,这天夜晚,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国民党军苦心修筑近一月的工事,一夜间有八成被夷为平地。自此,广昌与南丰边界再无平静,双方你来我往,这边白天刚刚修成半拉子,那边就有小股部队于夜间进行袭扰,敌军一时防不胜防,疲于应付,广南公路一线的防御工事自此进展缓慢。

敌第十一师师长黄维每天一早看着碉堡被毁的战报,头昏脑胀,却又无计可施,黄维望着两军的攻防图直摇头,对一旁的参谋长说:“我这个建峰弟啊,看来是不想让我睡个安稳觉了。”

作为蒋介石的嫡系部队,其将领多为黄埔人,参谋长也是黄埔生,他说:“学长,你和陈学长同班,听说在黄埔时情同手足,关系好得不能再好,现在竟然兄弟相残,兵戎相见,就没有一点想法。”

黄维说:“没有一点想法那是扯淡,我相信这种兄弟相残的战争,我不想打,建峰也不愿打,可到了这种地步,我和建峰都无能为力,只能是各尽其能,各为其主了。”

参谋长说:“师长,我听说校长这次有话,说一旦将陈学长俘获,务必在第一时间将其押送南昌。”

黄维笑着摇摇头,说:“这是校长一厢情愿,我这个老弟属兔的,在学校就精灵鬼怪,想抓到他,可能性微乎其微,就凭他防患于未然,这些天将边界的据点拔得所剩无几的这份精明劲,你觉得我们有可能抓到他么?”

参谋长笑,说:“陈学长这是在拔牙,我们即便是老虎,没有了牙齿,要将陈学长的这七千余主力一网打尽,只怕不容易。”

黄维苦笑,说:“说实话,我和建峰多年没见,真想和他坐下来好好喝一杯,也不知道这国共两党之间的战争什么时候可以结束,自家兄弟什么时候可以相逢一笑泯恩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