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大良和珍宝如约结到了一人半的工资，不过只有2400元，因为珍宝偷懒的小动作还是被离得最近的鼓手曼格发现了。
当然，直到后来，大良才知道，其实他们一个乐队在那个高档酒店的演出费是一晚两万元，但是他们在大良面前瞒掉了一半。
当萨克斯手老北从酒店经理那里领到这笔工资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有了钱，明天的生活又会变得美好起来。
但是桀骜不驯的钢琴手阿雾提议道:“今晚的演出简直糟糕透了，这让我总有一种不尽兴的感觉，不如，我们最后去爽一把，把这个表面看上去就是斯文败类的酒店轰到炸，你们说怎么样？”
老北想出言阻止:“阿雾，拿人钱财，替人做事，不要出尔反尔过桥拆桥找事，这样对我们以后的商演合作不会有好处的。”
但老的说法很快就遭到了阿雾反对，“不是吧，老北，你以后还想接这种鬼地方的商演？！我告诉你，如果还是这样的演出的话，我可能会炸掉，会砸了现场所有的桌子，我可能会发疯！”
“同感，”风琴手阿宽撇了撇嘴说道，“作为咱们乐队里面最抒情的音乐，我也觉得今晚的演出糟糕透了，我想，如果我是那个经理的话，我应该只需要将音响连上电脑，然后再花几百块钱买几个假人凋塑放在那里，这样我就能净赚一万多。”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上哪儿去挣钱呢？”老北点燃了一根烟继续说道，“你们要知道，在高档酒店里，我们只是一种工具罢了。”
“真是糟糕透了！我已经忍不住想砸些什么了！”阿雾用拳头捶了捶墙，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表演确实真够让人窝火的，”老北吐了一口烟雾，拿起萨克斯，“走吧，今天最后的表演，拿上你们的家伙！”
老北一声令下，几个乐手脸上都闪现出一阵惊讶，不过很快，他们就明白了老北的意思，激动地拿上自己的乐器，回到表演区。
此时，酒店只剩下五六桌尚未吃完还在交谈的客人，零零散散的，彰显出这个高档酒店的冷澹。
老北给麦克风和音箱插上电，开始说话:
“今天，由我们乐队最后给大家带来一首由我们自己随性作曲的《暴风与玫瑰》，祝大家今夜快乐！”
话音刚落，激情、狂暴的音乐声响起，再加上珍宝随性、狂野的深海之声，简直要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癫狂。
面无表情的酒店经理发现这一情况的时候已经彻底晚了，酒店的客人们已经随着音乐节奏，端起酒杯，忘我地跳起舞来。
“嘿！你们在做什么？！”酒店经理在二楼的楼梯间朝着乐队怒吼道，“赶紧给我停下来！否则的话！我会马上叫保安把你们拖出去！”
“噢！那你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老北朝着酒店经理竖了一个鄙视的手势，然后一挥手，照顾着乐队的所有成员，快速撤离现场。
“哈哈哈哈……”
大街上，一群放荡不羁的流浪乐手放肆地笑着。
“真是过瘾啊……”老北说道，他拍了拍大良的肩膀，与大良告别，“如果下次有机会的话，也许我们还可以再合作。”
大良捶了一拳在老北的肩头，表示有缘再见。
这也是大良这些天为数不多的欢快日子，他抱着珍宝，走在秋天清冷的夜晚，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了笑容。
回到家，大良一进门，打开灯，被躺在沙发上的柏水吓了一跳。
“喂！你躺在这儿干什么？吓我一跳！”
大良拍了拍自己被吓到的小心脏。
一路走回来，再加上演出的缘故，珍宝今天也累了，在大良的怀抱中，早就安稳地睡着了。
他先把珍宝放到床上去睡觉，然后才回到客厅问柏水到底怎么一回事。
“把灯关掉。”还没等大良开口，柏水就先命令他把灯关掉。
大良只能照做，摁下客厅灯的开关。
然后在夜晚黑暗的客厅，大良借着照进屋内的月光顺势坐下，问题还在嘴边，但因为太安静，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柏水的脸上，月光反衬出一片安静。
原本准备好的问“柏水怎么刚和帅哥约完会就这么颓废地躺沙发上了”这样的问题大良也没有机会酸熘熘地开口问。
大良能感觉到，柏水是真的很悲伤。
福利院院长妈妈经常说，真正的悲伤通常是无声的，它不会通过人的嘴巴大声地表达出来，也不会用呼天抢地地痛哭这样的方式来展现，它只是麻木了你的神经，让你感到难过。
可是……柏水真的是为那个看上去玩世不恭的男人而感到悲伤吗？
柏水怎么会是这样肤浅的柏水呢？
大良想不通这其中的道理，他只能借着月光摸了摸柏水的脸，还是没有表情。
“喂，柏水，你这样真的对我很残忍哎，”大良低着头自嘲地笑道，“昨天早上我才信誓旦旦地下定决心要养你和珍宝，怎么？今天晚上你就在我面前跟别的男人上演卿卿我我的戏码，回来还要在我面前为别的男人难过？而且……”
“而且什么？！”柏水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她的难过还只是难过。
“而且，你这样脚踏两只船，是很不好的行为，你知道吗？！”大良控诉道。
听起来，大良的控诉很可笑。
但柏水却笑不出来。
过了许久，大良才听到柏水说:“我没有脚踏两只船。”
她……这是在解释吗？是在跟他解释吧，大良心里美滋滋的，看来，柏水还是有些在乎他的，不然也不会特意向他解释了，正在他准备死心塌地地把今天的工资2400块钱全部如实上交的时候，柏水又开口了:
“我跟你，前天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因为昨天早上觉得逗你好玩，所以骗你说我们发生了点什么，其实，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所以，我没有脚踏两只船。”
柏水翻了个身，对着沙发，闷闷地说道。
她这边倒是很平静，但大良那头就不了。
大良觉得自己甚至听到了玻璃碎掉的声音，没错，那是他的心啊！
攥着2400块钱的手紧了紧，又收了回去。
“嘁，我就说嘛……作为一个有追求的流浪小提琴手，我的品味怎么会允许我那样做？！我的爱情，包括我的性，一定发生在一个美妙绝伦的夜晚！”大良为了自己那点儿可怜的尊严，开始胡编乱造地说着一些攻击柏水的话。
当然，悲伤的柏水也不甘示弱，嗤笑了一声说道:“你觉得这样会显得你很纯情对感情很有追求吗？嘁，只是会显得你很没有经验罢了。”
柏水真是很懂得如何让大良发疯。
男人是经不起刺激的，尤其大良还在昨天畅想过从此以后跟柏水在一起的生活，他觉得也算是一种不错的生活。
所以当大良捏着柏水的下巴，将她抵在沙发上强吻的时候，男人的绝对力量压制住了柏水，她的手被牢固地钉在墙上，大良的气息占据了她的整个嘴巴。
“唔……”客厅里只剩下暧昧的接吻声。
如果柏水动用人鱼之力的话，她是完全可以推翻大良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没有选择使用人鱼之力，而是彻底软了下来，就势沉沦。
这一刻，柏水也不清楚自己的内心。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根本来不及经过理智的思考，一件件衣服被从身上剥下来，扬起来，又坠落在客厅的地板上。
男人低沉的喘息声，女人时而发出的小声惊叫，月光下，两具年轻的身体纠缠在一起，诠释着原始的情欲。
真是一个美妙绝伦的夜晚啊！当一切声音都平息之后，躺在沙发上的大良，将毯子往上拉了拉，盖在正躺在他胸口的女人身上，他看了一眼窗外的月光在心中叹息道。
但很快，女人的话就让这个美妙绝伦的夜晚一点点地破碎了。
“不要想太多，我只是恰好寂寞了而已，又恰好悲伤，所以想找找快乐。”尚且躺在他胸口的女人冷澹而又无情地说着。
其实，非常安静的时候，柏水是可以听到别人的心声的。
她不想让大良误会她的心意。
“闭嘴吧，这些话你可以留到明天早上再说，起码让这个夜晚是美丽的。”大良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月亮，假装没有听到柏水说的那些冷漠又无情的话。
“我怕你爱上我。”那个女人还是没有善罢甘休，继续无情地用刀子戳着大良的心脏。
“放心，过了今夜，我不会。”
但今夜，我爱着你。
大良的心也跟着麻木了，柏水顺利地把悲伤传染给了大良。
很久都没有在这样温暖的怀抱中入睡了！柏水暗自感叹道，人类的怀抱，还是这样温暖。
她又想起了那个穿着白衣的温良少年，最后倒在她怀里大口吐血的样子。
她在大良的怀里翻了个身，背对着大良，突然忍不住落了泪。
大良自然也发现了柏水肩膀的抖动，还有那很小声的啜泣，但他再次摸向柏水的脸的时候，除了一片咸咸的湿润，竟然还有冰冷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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