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爷……”
莫长富正被这一家子纠缠的头大，就听到一声饱含了委屈和依赖的轻唤。
顺着声音看过去，便见莫小小那张蜡黄枯瘦的小脸上，豆大的泪滴咕噜噜落下来。
不知怎的，这颗心当即便觉得酸溜溜的。
“唉，大丫头，这是咋了呀？”
这个大丫头也真是可怜，小小年纪没了亲娘不说，亲爹也不管。
莫大是挑货郎，走街串巷十天半月不回家，这家里就交给了王氏。
可王氏哪里是个善茬？村里人也有看着莫小小被磋磨不忍心的，偶尔给口吃的还被那王氏打骂上门。
渐渐的，村里人也习惯了她这受气包的样子，慢慢麻木了起来。
可平常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小丫头今天竟哭的这样伤心，莫长富也忍不住动容起来。
“三爷爷……小小做错了什么？娘亲和弟妹怎么就不给小小活路啊！”
“娘跟妹妹给俺下药把俺扔到大牛哥屋里毁俺清白也就算了，好在大牛哥不嫌弃俺，收留了俺，可……可她们怎么就不放过俺还要打上门来啊！”
“什么？！王氏，你当真给大丫头下药了？”
村长一听那还了得？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要是传出去了他们村的姑娘小子还怎么说亲。
王氏哪里能承认，当即就跳骂起来：
“小贱蹄子你胡咧咧啥？明明是你自己看上了你姐夫，抢了你姐姐的男人！”
她这话一出知道内情的村民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周围当即响起了一阵谴责声：
“这王氏太不地道！再不是亲闺女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啊！”
“就是就是，要让别人村知道咱们村出了这样的事，还不知道怎么笑话俺们呢！”
“唉，也是可怜了小小那丫头……”
莫小小听着大家的议论表演的越发卖力，嘴唇颤抖着，似乎是太过伤心，摇摇欲坠的就要跌倒。
“媳妇儿！你别哭，俺……俺保护你，俺……”
一旁的陈大牛看莫小小这样当下便手足无措起来，一把拎起好不容易找稳了角度算计好了不疼准备“软倒在地”的莫小小。
这一扯，好家伙差点把莫小小的胳膊扯断了，脸上的悲戚也就更真实了些。
村长的脸更沉了：
“行了！王氏，你好好的结亲，咋又出幺蛾子？怪不得莫大不在家你就着急给欢欢定了亲，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到现在村长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白做了这么多年的村长了，对着王氏便是一通训斥：
“女子名节大于天，你干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就不怕天打雷劈？”
莫欢欢本来请村长过来是给自己做主的，哪知村长竟偏向莫小小，她可不乐意了：
“三爷爷，你咋这样说俺娘？俺当时只说嫁莫家闺女，可没说明嫁哪个！再说了，当初那八字合的可是姐姐的！他们自己也说八字合的好，便定下了的！”
这话一出，云娘眼神便闪了闪，这事确实是她疏忽了。
村长也被怼的哑口无言，说到底这事是他们陈家应下的，如今明知道王氏算计了人，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他眯眼打量护着莫小小的陈大牛，心下稍安。
大牛虽然痴傻，又长的不好，到底心性纯良。云娘又是个明事理的，丫头留在陈家或许算是好事。
他叹了口气将视线转向莫小小：
“小小啊，你先别哭，说说你咋想的？”
莫小小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她轻轻捏了捏陈大牛的手腕，上前一步跪在了村长面前：
“三爷爷，小小愿意留在陈家，大牛哥对俺好，云婶婶也是好人。”
这话让脸色铁青的云娘心里舒服了一些，要是这莫小小跟王氏母子一样，哪怕她进了陈家，她也得想办法处理了她！
莫小小并不知道云娘动了杀心，此时她只想着如何彻底摆脱莫家。
“只是……”
说着，她又怯怯的看了一眼王氏：
“只是……娘跟弟妹总这样来闹，小小真的是没脸活了啊！”
“小贱蹄子你装啥可怜？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老娘白白把你养这么大了？还没嫁人你就胳膊肘往外拐，等你爹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王氏见村长对莫小小的态度，当即怒从中来，她不能将村长怎么样，只能指着莫小小叫骂起来。
莫来宝哼唧了半天，看他娘跟姐姐都在身边，抹了把脸上的饭渣也跟着叫骂：
“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打死你！”
陈大牛见自家媳妇接连被欺负，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上前一步将莫小小护在身后脸色冷的能将人冻住。
王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当下就歪在地上痛呼起来：
“哎呦！我的腰啊！村长你看看他们，娘老子打俺就算了，大傻子也想动手！
他们这是欺负咱们莫家村没人啊！欺负俺们男人不在家啊！”
莫长富被吵的头大，不耐烦的吼了一句：
“行了行了！王氏，你就说你想干啥！”
这话可不就问出了王氏的心思？莫小小也跟着看了过去，干啥？要银子呗！
哼！痴心妄想！
“村长，啥叫俺想干啥？是他们陈家赖了俺二两银子，又把俺们打伤。看看俺家来宝被他们打的……”
王氏可怜兮兮的搂了搂满身狼藉的莫来宝，把心一横：
“二两银子一分不能少！再加上一两银子的汤药费，不给俺们，俺们今天就不走了！”
“三两银子！”
周围顿时发出一声惊呼，对于荒年的莫家村，要是一年到头能见上一两银子都算了不得了，这王氏竟然开口就要三两！
莫长富虽然也觉得太多了，却还是问询的看向了云娘。
说到底这毕竟是莫大家跟陈家的事，他不好太多插手。
云娘见状施施然走上前来：
“说到赔偿，咱们真得好好算算。”
说着，她冷眼扫过莫来宝：
“他踹坏了我们家的门，上来就砸坏了我们的桌子，又打翻了我们家唯一的存粮，这笔赔偿怎么算？”
“再有。”
她转头看向村长，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村长，不知依照大庆律法，骗婚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