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小说网 > 科幻小说 > 欢迎来到全球怪诞乐园 > 第59章【八】活的骨头全文阅读

故事要从我出生那年说起。

1984年,王立海的妻子徐晓娟,在社区医院诞下男婴,体重足有7斤,取名“王青颇”。

没错,我就是王青颇。

一个携带着不可思议厄运与诅咒出生的孩子。

至于厄运和诅咒最初的体现,谅我自己已经记不得了。

据妈妈回忆说,一生下来,我就癫痫似的狂动不停。

为此,我留院观察了足有三个月的时间,才见到天日。

多动症?

狂躁症?

肢体障碍?

没有人说得清楚。

那是一段院方拍摄的观察录像——视频时间不长,两分钟多一点,场景是社区医院的婴儿床。

幼时的我,正仰躺在里头,表情狰狞,以一种极其疯癫的姿态,挥砸手臂,两腿不是很协调地乱蹬着。

放大音量,就能听到小床的刺耳的“叽嘎”声,估计亲临现场要更响。

不只是手和脚。

到最后,我那小小的身板,也开始扭动。

像搁浅挣扎的死鱼那般,扭啊拧,拧啊扭——

全身好比触电那般。

可是没人打断我,抱起我、或是叫我停止什么的。

估计医护们早就试过,无数次的尝试,但就是无法让我停下来。

我暂停视频,对着自己幼时的脸放大。

不出所料,那是一张被过早折磨到虚脱、愤怒异常的脸。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折磨我呢?

下面,我要向大家介绍我的骨头。

某种程度上,它可以说是我的“孪生兄弟”,因为我们是同时从同一个娘胎里边出来的。

每个人都有骨头,废话,这是人体的基本构造。

但你们的骨头是“死”的,没有独立的意志,不会自己动起来,驱动身体去做一些由不得你的动作。

更不会对你充满怨恨,觉得你是它的牢笼,封它在黑暗里不见天日。

而你却可以感受阳光,感受空气,感受一切斑斓的、它生来就不能拥有的东西。

简单地说,你不用为自己的骨头担心,担心它什么时候就会杀了你……

更不用担心,它会时刻对于你的种种伤害。

而上述这些,恰恰就是我从记事起,就不得不要面对的问题。

我10岁就应该死了。

或者是19岁那次……

抛开有一身被诅咒的骨头不说,我,王青颇,从小到大还算是个正派的人。

但体内骨头的“躁动”,却将我原本的品质打进角落——

拿我十岁以前说吧。

不管是爸爸妈妈,老师同学亲戚,几乎是所有人都多少认为,我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孩子。

我是想交朋友的,跟那些同龄、又志趣相投的孩子们。

在学校里,我不是那种走廊里的“追跑一族”,相比要文静许多,会围在课桌上,跟人家一起画画。

我真的喜欢画画,并自认为还画得不错。

常情来讲,通过这项爱好,我能慢慢建立起自己的孩童交际圈。

如果我的骨头没有肆意破坏,确实如此。

升入小学后,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骨头自己的力气在增加。

增加的速度,远超我小小肌肉的增长。

幼儿园的时候,也是我最初的记事期,每一次,骨头想要凭一己之力,驱动我的身体,我都能用寸劲将它压在原地。

后来,我不是控制不住,只是它横竖力气大了。

只消我略微松懈,它就会得逞,酿成很多无法挽回的后果。

譬如那回,它在画画起劲的当间,突然扬起我拿笔的手,朝对面小朋友的眼睛刺去。

对方躲了一下,却还是在脸颊上,留下了一道创伤。

我对他说不是我干的。

他只是哭,然后恨恨地盯着我,说我完了。

我对老师说不是我干的,老师反问,“那是谁?”

我说是我的骨头。

老师凝重地盯我一会,遂拿起话筒叫了家长。

我对爸爸说不是我干的,是骨——

话没说完,爸爸一副“又来这套”的表情。

拳头就像白垩纪晚期的流星那般,把我从头到尾,暴打一顿。

是的。

从小,我就跟爸妈在说骨头的事——每次我说,就会换来爸爸冷硬的拳头。

妈妈是试图相信我来着。

在“我孩子其实是好的”和“骨头成精的虚悬说法”其中,艰难辨别。

有几次,她像是真的相信我了,却又不能完全说服自己。

我感觉,她都快被这给逼疯了,真的是非常抱歉。

话说回来,在我的骨头驱动我刺伤那位画画的同伴后,我就失去了所有朋友。

在日后的学校生活里,交友也成了一项难比登天的事宜。

就算有点苗头,还是会因骨头故意的捣乱而破灭。

我的骨头恨我。

我花了很长时间去分析,为什么。

就如我前面说过的,它恨我,是因为它嫉妒我。

我们是一起出生的,但我似乎拥有正常人的一切。

而它却只是我的骨头,被死死裹在肉里,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碰不到。

就好比是一个天生的瞎子聋子,对身边唯一可触及的“正常人”,产生了不理智,却合情合理的仇视心理。

事实愈发证明我是对的。

每当我和谁稍微有些要好,骨头就会马上出手。

趁我不备,冷不丁地给对方一拳,或是别的什么。

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暴力男孩”。

时间长了,我也就无可奈何地接受这个事实,不再妄图社交了。

大概在三年级之后,骨头的力气越来越大,大到我有些难以招架的地步。

同时,它也开始“正式”针对我。

我认识到这点,是在一次学校秋游的时候,到周边的一处古镇游玩。

没有同学和我组队,老师们没有多少余地,只好亲自带我。

我觉得这很臊,也没多少游玩的兴致。

吃着班主任义务性给我买的小吃特产,跟随过马路的时候,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一股强大的作用力。

我知道那是什么,我当然知道。

它先是把我钉在马路正中,一个震颤,不怎么好吃的特产,撒了个精光。

老师还在往前走,没及时注意到我。

而我,就这么在已经红灯的斑马线上“跳起舞”来。

那是愤怒的舞蹈,死亡的踢踏,是骨头终于决定置我于死地的号角。

它也会死的。

但它不在乎。

这是要同归于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