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牛被他扶了起来，一双眼怒瞪着二丫，待他喘了几口粗气以后，他才颤巍巍的指着二丫道：“你这个贱人，你……你竟然敢动手打老子……”
洛媚儿心中好笑，打都打了，还有什么敢不敢的。
这事本就发生在街面上，明媚酒楼的小掌柜和一个老头厮打起来，本就是件新鲜事，所以从两人最开始大声争论便有人开始了看热闹。
这会打起来，看热闹的人越发多了。
二丫被刘大牛薅的头发都散开了，整个人显得十分狼狈可怜，可是她面上的神色再也没有懦弱和畏惧了。
看着坐靠在地上的刘大牛，她突然觉得心口十分舒畅。
那么多年了，她和她的娘一直都生活在刘大牛的拳头之下，如今她也这么打回去了，心里憋着的怨气也散了不少。
“打你怎么了？既然你不当你自己是爹，我又何必当我是你的女儿？刘大牛，我可告诉你，今天只是一个开头，你以后再敢来闹一次，我就这么打一次，只要你不怕，我奉陪到底。最大不过我这条命不要了，我和你拼了，看谁不怕死！”
二丫双手叉腰，泼辣起来的样子颇有几分张氏的真传。
洛媚儿看着有些想笑，但又有些心疼二丫。
谁不想生下来就得父母疼爱呢？
谁又想和自己的爹在街面上不顾面子同他厮打呢？
刘大牛看着眼前无所畏惧的刘二丫，他顿时有些绝望了，明明前些天还任他拿捏的一个人，这才几天过去就转性了。
不但敢拒绝他，还敢同他动手放狠话。
“你这个不孝女，你殴打亲爹，小心天打雷噼不得好死。”
刘大牛指着二丫，嘴里说着恶毒的话。
二丫冷笑，她把散落下来的头发往后一抛，嘴里怒声道：“老天爷但凡开眼，那雷早就该把你噼死了，免得让你在这世上祸害人。”
刘大牛见从二丫身上已经捞不到好处了，他想着自己一个铜板都没捞着，还白白被打了一顿，他心里如何甘心？
看着四周看热闹的人，他立马生出了一条计策。
只见他顿时捶足顿胸的道：“夭寿了，闺女打老子，大逆不道啊，我白白把她养了这么大，没想到临到头却养了白眼狼。”
他冲街面围观的人群喊道：“我这闺女我把她养到十八，嫁了好人家，却不管家中年迈的爹娘，只顾着自己赚钱潇洒。她在明媚酒楼当掌柜，却不肯给我半个铜板，她娘生病了她也不出钱，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大老远跑来找她拿点钱给她娘买药，没想到钱没拿到，命差点折在了这里。”
刘大牛说得十分动情，再加他这会悲惨狼狈的样子，不知情的人看着，还颇有些同情他。
洛媚儿也算是服了这种极品，这种时候还不忘卖惨骗钱。
果然，刘大牛说完这话，很多人已经开始小声议论了。
“这确实挺寒心的，谁家不养儿女呀？咱们生儿育女，不就是为了老了有一个倚靠吗？这要是人人都不养老人，那生他们来还抵什么用？”
一个路过刚好停下来的老婆子见着这一幕，顿时有些义愤填膺的道。
“看这姑娘长得干干净净的，穿得也挺好的，咋这么不懂孝顺呢？”
“听说这姑娘还是明媚酒楼的二掌柜呢，你说人能缺钱吗？分明就是不想养老人啊。”
“唉，有些人啊，有钱了就丢了良心。”
……
听着周围的人这么议论，二丫原本还有些怯懦，可是看着洛媚儿在旁边，她就好像有了重生的勇气。
她从荷包里掏出一张写满了字的契约，然后大声道：“各位乡邻，他是我爹不假，可是你们见过当爹的人要把自家闺女卖去窑、子的吗？你们没见过吧？你们当中大多数人都是当爹娘的，我问你们，你们想过要把你们辛苦养大的闺女送去当妓、女的吗？没有吧。”
二丫一指地上装可怜的刘大牛，怒声道：“可是他会，就是他要把我卖去窑、子当妓、女，他逼得我投河自尽，我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他还不打算放过我。幸好我遇到了我婆家人，是他们用八两银子把我从他手里买回来的。”
二丫展开手中的契约书，对众人道：“这就是证据，是他卖我的证据。他卖了我，还想从我这里拿钱，还要指使我去偷钱，去养他、养我大哥，我不肯，他还威胁我要来酒楼里闹。各位乡邻来评评理，这样的爹，换成是你们，你们认吗？”
二丫说这些话的时候，眼角已经泛红，可是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倔强又酸涩的模样，看得周围的人唏嘘不已。
“大娘，刚刚你那话就不对了，我可是一直在这看着的，最开始就是这个老头先动手的，他把这姑娘薅起来打，那动作可不像是当爹的打的，反而像是几辈子的仇人似的……”
“是啊，我也瞧见了，是这老头先骂人先动手的。”
“我来明媚酒楼吃了很多次饭了，这二掌柜可是个好脾气的人，从来都是温温和和的，要不是真把她逼急了，她怎么也不会这么待人的。”
看着洛媚儿手里白纸黑字的买断契约书，众人这才明白眼前的老头竟然这么丧德，居然连女儿都卖，卖就算了，还要卖去窑子当妓、女。
这哪里还是人，分明就是畜生。
之前还忿忿指责二丫的那个老婆子这下涨红了脸，顿时就啐了刘大牛一口，“你这老不死的东西，竟然这么丧德，活该被打，要我说，你这就是被打少了。”
“就是就是，你这还好意思给人当爹呢，哪有你这样的爹？听得我都想打你了。”
围观的人知道自己差点被刘大牛给蒙蔽了，醒过神来以后都开始啐骂起刘大牛来。
刘大牛一下成了千夫所指，今儿要钱是不可能再要到钱的了，他只能先走一步。
他气急败坏的站起来，冲着二丫怒道：“你给老子等着。”
说罢，灰熘熘的走了。
听到消息的洛宽仁气喘吁吁的跑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是看着二丫乱糟糟的模样，他连忙走过去，“二丫，你没事吧？”
二丫看见洛宽和，只觉得满心的难过，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竟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冲过来就抱住洛宽和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