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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发,离靶心只有一小点距离。

"中!"拓拔虎笑了一声,"这第一次能这么准,我很佩服!算你中了!"

"谢谢!"张忱翊激动的脸都红了,把弓给了子桑越,"闷蛋闷蛋该你啦!"

子桑越接过,看着开心的和小孩子一样的张忱翊,轻轻的笑了笑。

他看着远处那个虎头靶——张扬的金色,在夜色中闪闪发亮。两侧的火光照到上面,有些刺眼。

他很久没有再拿过弓箭了。上一次,还是在五年前。

子桑越面无表情,拉开弓,便是一箭。

靶心。欢呼。

...

"小越越——我最近在书上看到了慕容翰!"那时的风华兴高采烈地拿着两张弓箭跑到了后山,"慕容翰的箭法好厉害!我也想学射箭!"

"你总是心血来潮,又总是三分钟热度。"

"嘿嘿,这不是好奇嘛——你就陪我学嘛,陪我嘛——"

风华的声音似乎就夹杂在这风沙之中,在子桑越身边盘旋。

又是一发,干脆利落,子桑越稳稳的命中靶心。

...

"呼——射箭好累啊,我不学了!"

"你看,你总是这样。"子桑越无奈,只好收了两张弓。

"没有什么东西比得过琴哇——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浅喜似苍狗,深爱如长风~我对琴,就是深爱!"

"好,你总是有理。"

子桑越将弓箭拿回了房间,放在了书架的最底层,后来再也没有碰过。

...

最后一发,子桑越似乎在靶心处看到了什么。他定神,发觉那是他的梦魇——五年来,每日每夜困扰他,让他不得安宁的梦魇。

子桑越目光凛然,看着那靶子,冷冷的说了一句什么,随后又是一箭,再次命中了靶心。

"再见。"他说。

同样的六发,两方打成了平手。

"好,好箭法啊!南山果然是天下第一门派,名不虚传!"拓拔虎和郑桑榆拍着手,笑道,"来,这杯酒,算我敬各位的!我先干!"

子桑越皱了皱眉,刚想接过酒,却被张忱翊挡了下来。

"我来吧。"张忱翊接过,二话不说,仰头一饮而尽。

"这酒..."

"放心吧,和白天的相比淡很多了。"拓拔虎道。"这箭比完了,几位还是去放松放松吧!我和桑榆还有些事,失陪了!"

几人行了礼,目送拓拔虎和郑桑榆离开了。

和众人嬉闹一会儿过后,张忱翊不出所料的醉了。被那么多族人灌酒,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子桑越知道他会醉,所以一口酒都没有喝,依旧是坐在树下,沉默着不知想着什么。夏鸢说身体不适先行离开了,子桑越知道,夏鸢肯定是去找徐白鹭了。

过了不知多久,张忱翊也累了。他在众人的目送之下摇摇晃晃的走向了树下的子桑越,脖子上的彩巾微微飘荡。

那彩巾叫"锦年",是拓拔家寨特有的丝织品。虽是大漠的东西,但名字却很有内涵,寓意更是深刻:年月似锦,不负韶华。

子桑越起身去扶张忱翊,张忱翊却把他轻轻推开了。子桑越刚想直接把张忱翊扛回去,张忱翊却将众人送给他的许多锦年,全都戴到了子桑越的脖子上。

族人们又是一阵欢呼。

"唔...闷蛋,他们在笑什么啊?"张忱翊给子桑越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醉眼朦胧道,"是不是我...嗝,是不是我箭法不好,他们笑我?"

子桑越对上族人们的目光——那有些惊讶却满含着祝福的目光,瞬间懂了原因。

"不是,"子桑越淡淡道,"走吧。"

"唔...好..."张忱翊路都走不稳了,索性直接靠着子桑越,让子桑越带他走。

锦年,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条锦年,一段岁月。我将所有的锦年都赠予你,就是将我余下的人生,将我所有最美好的年华,交予你。

此生予你,余生是你。

两人回了房间。霎时,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下来了。一面铜镜,安安静静的放在桌子上。

"闷蛋..."

"嗯?"

"师姐...师姐呢?"

"鸢儿不舒服,先回房了。"子桑越叹了口气,准备把醉醺醺的张忱翊扔到床上去。

"唔..."

"闷蛋?"张忱翊似乎并不想去床上待着,赖着子桑越不肯走。也许此刻的他眼前真的是一片朦胧,他的手胡乱的挥舞着,去找子桑越。

"嗯,我在这。"子桑越无奈,把张忱翊的手按住了。

"师姐...的箭法好好...你们,你们都学过..."张忱翊垂下头,"只有我,没学过...唔,唯一中的一发还是寨主便宜我了的..."

"已经很不错了。"

"你们的箭法,都是臭老头教的吗?"张忱翊趴在桌子上,侧过脸,抬起头看着子桑越。他眼睛水汪汪的,显然醉的不轻。

"鸢儿的箭法,是徐白鹭教的。"

"徐白鹭?"

"嗯,是鸢儿的心上人。"

"他就是...嗝,你之前说的那个,让我不要打师姐主意的原因啊?"

"嗯。"

"哦——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见过你们!"张忱翊想起他八岁那年去送唐辰星回家的路上,在月神廊下看到的那三个人。"原来那个小道士就是你!"

"...嗯。"

张忱翊努力想了想徐白鹭的样子,叹了口气,"哎...那个徐白鹭跟仙人一样,又比我早认识师姐,我一定没戏了...唔..."

"那你呢闷蛋?"张忱翊似乎不打算再说夏鸢——反正他也只是觉得夏鸢长得好看,"你的箭法是谁教的呀?"

子桑越沉默了,没有说话。张忱翊盯着他的眼睛,似乎要把他看穿。

"是风华对不对?"张忱翊笑了笑,"每次你露出这个表情,一定又是想他了。"

"..."

"哎——"张忱翊长叹一声,"对师姐来说我比不过那个徐白鹭,对你来说我比不过风华,看来我真的好没用——"

两人的记忆,全部在月尊的手下,回到了过去。

包括子桑越的梦魇蝶。

"不是。"子桑越听了张忱翊的话,莫名的心里不是滋味,"风华,已经过去了。"

"过去?"张忱翊直起身,凝视着子桑越。他的手摸到子桑越的后颈,隔着衣领触摸着那块有梦魇蝶的皮肤,"只要这只该死的蝴蝶存在一天,风华就永远不是过去。"

子桑越惊了一下,张忱翊此刻就像是靠在他的怀里。手指触碰到后颈的骨,子桑越瞬间激灵了一下,忙将张忱翊的手拿开,但却没有推开他。

"你看嘛,我就说——"张忱翊见自己的手被拿开,装作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你忘不了他,你还是想他。你这样,还嘴硬的说都是过去了,说出来,不说我信不信,你自己信吗?"

"..."

"算啦算啦,不说了,这么开心的日子,说这么扫兴的话多不好。"张忱翊托着腮,玩味的看着子桑越,"我们来玩点好玩的吧?"

一种不详的预感浮上子桑越的心头。

"接下来!不管我干什么,你都不许动!"

"...你要做什么。"

"嘿嘿..."张忱翊把那面铜镜拿到子桑越面前,把子桑越按在了凳子上,然后解开了子桑越的发冠。

"你..."

"都说了不许动的。"张忱翊笑,"我这不是太久没戴发冠,都不知道怎么戴了嘛,拿你练练手!"

"..."

张忱翊拿下发冠之后,解开了子桑越的头发。当头发散下来的一瞬间,张忱翊得意的笑了出来——他就是想再看一次子桑越散发的样子。

"玩够了吗?"子桑越无奈。

"嘿嘿,你说呢?"张忱翊说着,就要去挠子桑越,"你都知道我怕虫子,我都不知道你怕什么,之后我岂不是要被你压着欺负?咱们来交换!告诉我你怕什么!"

"不怕痒?"张忱翊似乎忘了,他白天还挠过子桑越。

"嗯。"

"这个也不怕?"张忱翊伏在子桑越耳边,轻轻吹了口气,"你教我射箭的时候伏在我耳边说话,没把我痒死。"

"..."子桑越还是无动于衷。

"啊——这也不怕那也不怕,你到底怕什么?"张忱翊有些抓狂。然而他看着镜子里的子桑越,突然灵机一动。

"喂,你不怕痒,也不怕我在你耳朵旁边吹气,那,这个你怕不怕?"

话音刚落,一股酒气扑面而来。一瞬间,子桑越颤了一下。

是张忱翊,他在子桑越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这下子桑越终于坐不住了。他猛的起身,把张忱翊吓了一跳。

"哈!你怕了!"张忱翊像得逞的小孩子一样,笑道。

"你!"子桑越少见的,耳根有些红。他看着面前的张忱翊,很想对他做些什么来教训他,奈何张忱翊喝醉了,一切都不能怪他。

"嘿嘿,闷蛋,不要生气嘛——以后...以后,唔..."张忱翊还想说些什么,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向前倒去。

不出所料,他倒在了子桑越怀里。

子桑越长叹一声,把张忱翊扔到了床上。

子桑越的喉咙更疼了,显然是酒劲还没消下去。然而比起喉咙,让子桑越坐立不安的,是心跳。

是前所未有的,剧烈无比的心跳。

...

谁都不知道月尊想做什么。他抹去了张忱翊二人的记忆,却把夏鸢和徐白鹭的记忆还了回去。

那份埋藏于天池底的记忆。

现在的夏鸢,已经一年没有见到徐白鹭了。

"喂!你干嘛这个时候跑过来烦我!"夏鸢被徐白鹭带回了屋子。她躺在床上,醉醺醺的,嘴里却不饶徐白鹭。"我,我难得过几天没你的清净日子!你还要追到沙漠里!"

徐白鹭放徐大遥出去飞了。他坐在桌边,倒了一碗茶,不紧不慢的喝着。

"要是我不来,小鸢鸢你说不定一发都中不了呢?"他轻笑,看着床上醉眼朦胧的夏鸢。

"要你管!我那是——失误!"

"对对对,是失误,我的小鸢鸢最厉害了不是?"

夏鸢不知道为什么,不说话了。她翻了个身,背对着徐白鹭,将脸埋到了被子里。

"怎么了小鸢鸢?"徐白鹭见夏鸢突然安静了下来,愣了一下。他放下茶杯,走到夏鸢身边,想看看她是不是不舒服。

然而他只看到了夏鸢的肩膀,在微微的抽动。

"怎么了,"徐白鹭有些慌张——夏鸢哭了,他还没有哄过女孩子,有些手足无措,"怎么好端端的哭了?"

"没,没有!谁哭了!"夏鸢闷闷的声音传了过来。徐白鹭伸出手,想拨开夏鸢凌乱的长发。

夏鸢转过身,搂住了他的脖子。

"徐白鹭!你说!你这一年都去干嘛了!"夏鸢果然是喝醉了,此刻的她和平时的她完全不一样。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哭吗?徐白鹭轻笑,他只是回仙界呆了一天而已。

"你!你知不知道...一年里我有多委屈!"夏鸢哭着,眼泪沾湿了徐白鹭的青衫,"师妹们抱怨我严厉的时候,你在哪呢...她们说我坏话的时候...你在哪呢..."

徐白鹭轻轻拍着她的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抱歉。"

"我不要这么冷冰冰的抱歉!"夏鸢气到,"若是你还是忘不了那个周屿乔,你就回你的仙界去找她好了!何必来跟我一个凡人浪费时间!"她的眼眶都红了,"来撩拨我很开心吗你!"

夏鸢这时候有些懂得张忱翊被子桑越当做风华时,他那种内心的不甘了。

"我没有忘不了她。"徐白鹭正色道,"她与我从来没有什么。"

"你敢说你不想和她有点什么?"夏鸢道,"徐白鹭,你今天穿的这件衣服,不就是她送给你的吗!看这块玉,不也是她做的吗?"夏鸢撩起徐白鹭腰间的一块鹤形的白玉,"看看她雕的徐大遥!多好看!我这么糙,怎么能比得上她!"

徐白鹭将那块玉拿了下来,扔到了一边,然后二话不说吻住了夏鸢。

酒气,在他口中蔓延开。

"这样,还不能证明?"徐白鹭笑了笑。虽然在夏鸢的眼前,他的面容已经模糊不清。

"证明什么!证明你要耍我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