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妹永宁到底怎么了？”嘉靖皇帝面色铁青，眼神冰冷地问太医。
太医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启禀皇上，射向公主的不是普通箭镞，而是在毒液中淬过火的，有剧毒。”
“胡说。如果有剧毒，为什么现在才毒发？汝治不好，还找理由来搪塞朕吗？欺骗朕吗？欺君之罪可处死，汝不畏死吗？”嘉靖皇帝怒不可遏。
太医“扑通”一声，跪在地下，叩头道：“臣何敢蒙骗皇上？臣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欺骗皇上啊。公主所中之箭毒，是一种慢性毒素，不会须臾发作，它在人体中有一个潜伏期，长则二个月发作，短则一月。公主现在一个多月了，正处在发作期。”
“就没有药可救了？”嘉靖皇帝面沉似水。
“一旦毒发，无可逆。”太医老泪纵横。
嘉靖皇帝一听如五雷轰顶，全身痉挛抽搐，冷汗直流，人几乎瘫软下去。
几个太监急忙搀扶起他，他甩开这几个太监，急步趋向永宁公主病床前，低声呼唤道：“永宁！永宁！”
面色苍白的永宁公主，睁开了闭着的眼晴，她气若游丝道：“皇兄，妹不行了，就要去见母后、父皇了。皇兄要保重身体，做一个善待百姓的好皇帝。”
“嗯，朕记住了。”
“小妹，还想，想见一下廖哥哥。”永宁公主艰难地说出一句话。
“好！”
不一会儿，廖道南来了，他跪在永宁公主床前，热泪盈眶，“公主，吾来了。”
“廖哥哥，吾们来世再做夫妻。”
说完，永宁公主慢慢闭上了双眼，平静如昔，彷佛睡觉一般。
“公主！”廖道南握着永宁公主慢慢变僵的手，失声痛哭，泪飞如雨。
“御妹，汝是为朕死的。”嘉靖皇帝悲恸欲绝，眼噙热泪，他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中。
整个公主寝宫哭声盈天。
顷刻之间，嘉靖皇帝冰冷的眼神扫向太医，太医魂飞魄散，“臣有罪！”
“朕问汝，二个月内发作的慢性毒药，汝能调制吗？”
“回皇上话，臣能。”
“马上回去调制，朕有用。”
“诺！”太医如蒙大赦，爬起来就跑。庆幸自己终于捡得了一条命。
几天后，显陵旁边又新增添了一公主墓，嘉靖皇帝肝肠寸断。
廖道南及众扈从大臣翊国公郭勋、成国公朱希忠、京山侯崔元及少师、特进光禄大夫、上柱国、首辅夏言、礼部尚书严嵩、左都御史王廷相一个个跪拜在永宁公主墓前。
嘉靖皇帝眼神凌厉，他扫了一下汝王朱右椁，汝王朱右椁心里一激灵，打了个寒战，他也“扑通”一声跪下。
汝王朱右椁泣不成声：“皇侄女，为叔的对不起你啊。”
“皇叔，你那一点对不起永宁？”嘉靖皇帝脸色阴沉沉。
汝王朱右椁一惊，发觉自己漏嘴了，他随后结结巴巴道，“吾，吾还没有尽叔父之职责，招待一下永宁啊。她，她就走了啊，吾痛心疾首，肝胆欲裂啊。”
嘉靖皇帝与永宁公主自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
永宁公主之死让他悲痛欲绝，他强抑怒火，看着在演戏的汝王朱右椁，心里咬牙切齿，“朱右椁，你这个逆贼，让你装，装，装！永宁如何死的，你就得如何死！”
不过表面上嘉靖皇帝不动声色，他说出来的话是，“皇叔，节哀顺变，别伤了身子。朕命运多舛，虽然贵为天下至尊，亦不能保自己的亲人一生无恙。失去了一母后，刚又失了一妹妹，朕不能再失一皇叔了。”
嘉靖皇帝示意旁边的太监搀扶起面色苍白的汝王朱右椁。
“皇叔，朕有话要说。”
“好。皇上有什么话要说？”
“走，一起到朕之寝宫去说。”
“诺。”
嘉靖皇帝朱厚熜与汝王朱右椁一前一后步入临时行宫，嘉靖皇帝朱厚熜屏退左右，关上门道：“皇叔，朕有一事相商。”
“什么事？皇上吩咐老臣去做就最是了。”
“此事极为机密，只有朕与皇叔两人可知悉。一旦泄密，后果不堪设想。”嘉靖皇帝朱厚熜脸色严肃得吓人。
汝王朱右椁吓了一大跳，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是何等绝密之事呢？”
“皇叔，朕要皇叔汝拟一份朝廷奸臣名单。”
汝王朱右椁心头“不不”直跳，一阵狂喜，这是翦除异已，消灭政敌的大好时机，朱厚熜小儿的柱石之臣，可以罗致，一网打尽。
“皇上，臣诚惶诚恐。”
“为何？”
“朝廷在皇上的掌握中，皇上乾纲独断，与群臣朝夕相处，朝廷文武百官，谁忠谁奸，谁好谁歹，谁有贰心，谁居心不良，心怀叵测，勾结白莲教匪，皇上一目了然啊。还用老臣开具名单吗？”
“皇叔，话不是这样说的。大奸似忠，大伪似真，自古以来，大奸大恶之人都善于伪装。朕亦不是万能的，没有火眼金睛，也难免不受蒙蔽。”
说到这里，嘉靖皇帝突然问汝王朱右椁：“皇叔，庐山美不？”
“美啊！有如人间仙境。”
“苏轼有句诗词，‘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朕在朝廷中，有许多人的庐山真面目并不识。有许多人是带着面具的，口中喊万岁，心中恨不得朕早一点死，甚至还有人与外敌或内贼白莲教匪相勾结的，时怀弑君之心。”
“是的，这类人是有的。蒙蔽圣聪，甚至心怀不轨者，历朝历代皆有。”
“前元英宗孛儿只斤·硕德八剌就是死于作乱大臣之手。御史大夫铁失、知枢密院事也先铁木儿、大司农失秃儿等乱臣贼子率领阿速卫军突袭了皇帝的南坡大帐，当场弑君，前元英宗血溅大帐。此例可为殷鉴。”汝王朱右椁向嘉靖皇帝道。
“皇叔言之有理，有句话说得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要查清这些情况，看清一些人的庐山真面目，揪出这些大奸大恶的乱臣贼子，清除朝廷中的隐患，有赖于皇叔操劳。”嘉靖皇帝朱厚熜言词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