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无冕宰相 > 第180章 纳土归降全文阅读

回到府里,莫登庸向廖道南作别,“廖员外,吾得回去了。”

“为什么?”廖道南表面惊讶不已。

“吾怕战火一起,吾的家产毁于一旦,现在赶紧回去疏散、转移家财到安全之处。”

“也对。只是?”

“只是什么?”

“汝的布料还得运回去啊。”

“吾还没有出钱呢。”莫登庸道。

“出了啊,廖容拿的就是。”

莫登庸一愣,那钱是廖容这个家伙敲去的,不过,此一趟真没白去,这点钱花得值得。

“那?那?算了,以后来运吧。”

莫登庸与廖道南作别,“这一趟真没白来,摸清了大明的底数,值!”

莫登庸回到升龙后,留国王莫福海守国内,莫登庸自己与侄儿莫文明以及大臣武如桂、杜世卿等四十余人负荆自缚,经过边境的镇南关,前往明军营帐中投降,顿首认罪;并献上地图和金银珠宝等物,请求内属明朝的钦州。

同时割让高平一带的安广、澌浮、金勒、古森、了葛、安良、罗浮诸洞土地给明朝。

嘉靖皇帝极为高兴,如约发布诏书把安南国改名安南都统使司,让登庸当都统使,世代相承,在境内分设十三个宣抚司,由他自己安排人选,并不在安南收赋税,不发兵役。

毛伯温、廖道南凯旋而归。

嘉靖皇帝这次不战而屈人之兵,显示了高超的处理复杂事物的能力,一举三得,既震慑了外蕃,显示了大明的强大;二又收复了失地;三还表面上将安南大部分领土郡县化,虽然只是形式上的。

这是连处于鼎盛时期的大明都无法做到的。

庆贺仪式嘉靖皇帝当着满朝对征南军主帅毛伯温嘉许道:“卿率大军出征安南,轻易收复失地,致莫登庸自缚归降,大获全胜。朕心甚慰。卿可谓大明盖世栋梁也。”

毛伯温急忙跪拜,“皇上谬奖,臣愧不敢当。此皆......”

毛伯温后的廖道南也马上双手向群臣一拱,“此皆皇上运筹帷幄之功。皇上睿谋独断,庙算定策之功无与伦比。皇上英明。”

盈庭沸腾,所有的文武大臣一齐山呼万岁,“皇上英明!”

嘉靖皇帝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庆贺仪式后,嘉靖皇帝又将廖道南留了下来,“卿此次征南,居功至伟。朕知之甚祥。”

“莫登庸降服,实赖陛下天威所致,臣有何功?”

“卿其勿辞。朕打算封卿为正三品兵部侍郎,协助毛伯温,为其之左贰。后天明发上旨,与其他征南功臣一同受封。可否?”

“谢陛下龙恩。”

“此只是第一步,再过两年,朕晋升卿为尚书,然后入阁,参值机务。最后拔擢卿为揆首。”

“臣为侍郎,尚难胜任,何能为尚书进内阁为揆首?”廖道南推辞道。

“卿之才能,尚且不能为相,放眼天下,谁可为相?”

“谢陛下,臣还有一事要启奏陛下。”廖道南跪叩道。

“什么事?”

“此此次奇兵得胜,全亏了一个人。”

“谁?”

“许泰!”

“他?”嘉靖道。

“是的,臣兵困迷魂山,幸得他放鹰隼上天,放狐鼠下地。它们争先恐后地为吾军引路,吾军才一步步出了死亡山,逃出生天,致有后捷。此大功也。”廖道南道。

嘉靖想了一下,才道:“既然如此。朕赦免他罢。发还其原宅,封他南安侯,让他回京养老吧。”

“臣替许泰谢陛下宽宥。”

嘉靖皇帝摆首道:“卿起,且退。朕要修道斋醮祈福了。”

“诺。”廖道南躬身而退。

第二天一早,嘉靖皇帝还未起床,一个小太监跑来,低眉垂首道:“启奏万岁爷,廖大人有急事求见。”

“是廖道南吗?”

“是。”

嘉靖皇帝十分纳闷,“昨晚上还见过面,现在才多久,又要来见?”

“宣廖爱卿来见。”

“诺。”

不一会儿,失魂散魄的廖道南被小太监带来了,他一见到嘉靖皇帝就跪拜首,含泪道:“皇上,臣不能侍奉皇上了,臣要辞官归家。”

嘉靖皇帝愕然道:“为何?”

“臣,臣,臣昨晚上接到家报,臣父......”

嘉靖皇帝刹那间明白了,“令堂难道已仙逝?”

廖道南泪坠如雨,哽咽道:“是!”

明代制度规定,大凡逢朝廷官员父母去世,任官者必须离职守制的制度,称“丁忧”。丁忧期间,丁忧的人不准为官,子女按礼须持丧三年,其间不得行婚嫁之事,不预吉庆之典。

“朕准卿假。三年持丧期满后,卿即刻回归朝廷。”

“臣方寸已乱,三年之后,情势如何,臣也未可知。”

“朕赐内帑银三百两为丧仪,派三十名锦衣卫护送卿即刻去湖广。”嘉靖皇帝道。

“谢皇上恩典。”

廖道南不及携带家卷,嫌太慢,他让妻孥随后再赶来。

归心似箭的廖道南带着廖容及嘉靖皇帝御赐的三十名锦衣卫昼夜兼程,向着湖广官道疾驰而去。

廖道南回到湖广蒲圻松峰山下的羊楼洞,廖道南举目一看,灵堂已是人山人海,湖广缙绅、官员、工商士民,来祭祀其父亲的人络绎不绝。他抢跑过去,一头跪倒在其父亲的棺木前,嚎啕大哭,痛不欲生。

“儿来晚了,愧对父亲。儿一生尽忠国家,未能在父亲面前尽孝,愧为人子啊。”

几个廖家兄弟子侄搀扶着廖道南起来。

“儿啊,汝为国尽忠,就是为父尽孝。”廖道南母亲江氏夫人,含泪道。

廖道南侍父母甚孝,曾经接其父母到京生活,因为其父母押事已高,且南人不习惯于北方生活,水土不服,廖道南不得不送归他们回原籍。

从此以后就他们就天各一方,廖道南与其父母只能书信往返,聊慰思念之情。虽然廖道南不时将自己的薪水按时寄给父母,侍养双亲,可是毕竟不在身边尽孝。

想起这些,廖道南泪飞如雨,由于悲痛过度,不思饮食,几天后的廖道南面黄肌瘦,形销骨立。

廖道南在朝廷中的好友及其他朝廷文武百官也都或亲自来,或遣使吊唁其父,备极哀荣。

办完其父亲丧事后,廖道南打发三十名锦衣卫回北京城。

他一病不起,廖母江氏夫人急了,她遍请名病医治无效。

“此系心病,医药无效。”所有的名医都摇头道。

这时,泪痕犹存的廖容来到了江氏夫人面前道:“太夫人,下人有办法。医补不如食补,只要老爷恢复正常饮食,身体就可慢慢恢复。”

“说说,如何让老爷恢复正常饮食?”

“这个?吾想让老爷陪伴太老爷即可。”

“什么?”江氏夫人满面怒容,呵斥痛骂道:“让老爷陪伴太老爷?让老爷去死吗?狗奴才!”

不是,太夫人,吾的意思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意思,吾是说让老爷在太老爷的墓前结庐居住,马上起屋,不稍停顿。这样老爷就可以陪伴太老爷,日子一久,老爷的愧疚之情就会慢慢平复。”

“好!”

果然如此,廖容陪伴廖道南住进简陋的庐舍后,廖道南慢慢地恢复了正常的饮食。

半年以后,廖道南身体渐渐好转。

“拿笔来!”

廖容一见,甚喜,“老爷要写东西了,可喜。”

“不是,吾要修书一封。”

“给予谁?”

“戚大哥!”廖道南答道。

“戚大帅啊?”

“是啊,自从他携子戚继光来吊唁太老爷后,兹去一别半年了。心里甚为想念他。”

“大人朝廷相好的官员多了去呢,唯独想念戚大帅啊?”

“他是吾唯一的结拜兄弟。”

“不对吧,老爷隐瞒不了吾,老爷心中一定有重要的想法。”

“鬼精灵,果然瞒不了汝。”

“正德以来,边衅渐启今后急务是守疆固圉,遏绝狂狡窥伺之源。倭寇、夷狄将猖獗于海边之关,吾老矣,且是一介文人,十数、二十年后,身躯早已化为泥土。所以要乘此时总结御夷狄之策,而传之于人。以便于他经略边防,为国之干城。”廖道南终于说出了他的通盘计划。

“老爷,莫非看中了戚大帅之子戚继光?可为汝生平一身韬略之传人?”廖容问道。

“正是。戚继光年纪虽然小,但系将门虎子,英气勃勃,见识不凡。其诗‘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吾尤为赞叹,此子非凡人,志向远大。传之以吾生平所学,倾囊相授,假以时日,他将为国之栋梁,使倭寇闻风丧胆魂,谈笑可定乾坤,可保吾大明海、边疆无扰。”

“老爷去信是想收戚继光为学生?”

“是的。”

“老爷,汝写吧,吾亲自送去。”

“好。”

待廖容拿来了笔墨纸砚后,廖道南挥毫泼墨,立就而成。廖道南封好书信后,交给廖容。

廖容小心翼翼地将信封收好,揣入怀中。

“骑吾的‘千里追风’去!它脚力雄健,奔跑如飞,日行八百,爬山涉水如履平地。”

“是,老爷。”廖容鞠躬而退。

从此以后,廖道南朝夕相盼,期待着廖容与戚继光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