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山一句话甩了两个人的脸。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林远山也后悔了。顾司凉时真心待他好的，他不是不知道。纵使知道顾司凉不是身份简单的人物，但是顾司凉面冷心善的性格，外加冷静聪明的头脑，林远山对他还是有着惺惺相惜的感觉的。
而如今这一句脱口而出，是真心实意，也是有口无心。他林远山向来是知道顾司凉喜欢乔暖的，而乔暖总是这样拖着，让林远山不由得为这两人着急。但是，他却真的不是想这样伤害这两个人。乔暖待他好，顾司凉也是，所以，终究不是极恶之人的林远山，还是会因为这一时逞口舌之快感到抱歉。
乔暖的脸色因为这样一句话，瞬间变得惨白，而后又因为怒气迅速变红。顾司凉握着乔暖的手，也因为这句话松了下来。
乔暖不用看也能知道对面那人脸色该冰到什么程度了，那人周身的低气压早就让在场的每一位同学感受到了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愤怒。
她可以让别人说三道四，但是护短的乔暖向来是不准许别人骂她的时候牵扯到她的朋友。女生几乎是跳起来的，奋力推开周身拦着自己的人，要往那边冲，作势要扇林远山。嗓音都变形了：“我KAO林远山你真TM该当个女人！你说事儿就说事儿，带上别人算什么。要骂我就骂我，不关别人的事儿！”
“你们两个都别闹了！”几乎是费尽很大力气才忍住不发火的，清冽的嗓音里蕴含着无言的愤怒。顾司凉大步一跨，横身挡在两人之间，乔暖那来不及收回的手掌直接扇到了顾司凉脸上。
清脆的一声“啪”，总算让两边都闹腾的人顿住了。
乔暖有些不相信地一再睁大自己的眼睛，愣愣地看着对面白净的男生脸上渐渐浮现的五个手指印。手掌还有些微微发疼，刚刚是真的很用力地扇过去，乔暖发誓那时候真的是抱着扇死林远山的心下手的。掌心因为疼痛的关系有些发热，提醒着乔暖眼前发生的不是假象。
“再盯这个也是消不下去的。”顾司凉咧咧嘴，还真疼。指指脸颊上乔暖的作品，又拍拍乔暖的头，耸肩。
“啊，那个，我不是要扇你的。”乔暖结巴地解释着，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摆。
“啧，知道，不用解释。”顾司凉打断女生要进行的解释，转身偏头望向也愣在原地的林远山，挑了一下眉，问道：“去屋里谈谈？Z国度里的第一SPY。”
本来是极为正常的语气，顾司凉不温不火的嗓音里没有平日里那种凌冽，但是林远山却生生打了一个冷战。那句肯定的称呼，让林远山本来呼吸顺畅一下子就有压抑地些喘不过气来。
没有回话，林远山只是扶了扶眼镜，率先向客厅里走去。
“等下。”乔暖抓住也要跟着进去的顾司凉的胳膊，皱着眉瞪大眼睛问道：“你知道他是间谍？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小姐，进去听听不就好了吗。”顾司凉眼神里满是笑意，除却笑意，再也看不到其他的情绪了。没有愤怒，没有发问，那些情绪一丝都不存在。这让乔暖感觉不是很好。
扭过头，又想到什么似的，顾司凉偏头对依旧抓着自己不放的乔暖说：“还是先让苏洱回房间休息吧，你估计也不想让刚想过来的人听到这种消息又昏过去的场面上演吧。”
调侃的语气，让乔暖愈发的感觉到危险的气息。顾司凉这个样子太不正常了。
“喂。”用力将要走的男生有拉回自己面前，乔暖满眼忧心忡忡。“林远山没你想的那么坏......”
“打住。”顾司凉笑着比划了一个停止的手势，耸肩，语气里语气里一片云淡风轻。“你先看完再评论，记住不要打断我。”
伸手，男生骨节分明的大手包裹住乔暖有些冰凉的小手，带着身后的人儿往客厅里走。面带微笑，步步生辉，从容地就像是童话故事里凯旋而归的王子殿下一般。
“啧啧，没看出来啊，咱们家嘉亦也有这种腻歪到能甜死人的时候。”江澈在最后边目睹了全部过程，把下巴枕在墨琅的颈窝里，拖着软糯的腔调慢慢说着。
一动一动地下巴，让墨琅有些发痒。抬手拨开那颗烦人的脑袋，墨琅双手插兜扮酷。“爱情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
“就像咱们的花花小少爷摇身一变变成痴情小王子？”江澈不死心地又把脑袋凑过去，调侃着。
满意地看见那人黑脸后，江澈才伸胳膊揽着那人往客厅走，边走边摇头：“唉，弟弟们都长大了，连幽默什么的都不配合了。唉，好忧伤。”
待站定，就看见顾司凉满面春风笑意盎然地端着两杯茶，一杯放到林远山面前，另一杯自己拿着，在林远山对面坐下。苏洱也被乔暖扶上楼去休息了。
“大哥什么时候知道的？”墨琅也发觉顾司凉有些反常，压低嗓音对着颈窝边上的那颗脑袋轻声发问。“怎么知道了还这么淡定，这还是咱们那个下手狠到不行的大哥吗？”
“小王子淡定。”江澈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瞄了瞄不远处刚回来的乔暖有些紧张迷惑的样子，又补充了句：“墨嘉亦那只狐狸知道了也不奇怪，估计又是有什么想要弄的了。这个林远山这次估计是栽了，再也逃不出墨嘉亦的手掌心了。”
“你不要小看林远山，他的脑筋不比我们墨家人笨。”墨琅开口，却还是紧盯着自家大哥。
“哼？”拖着长长的怀疑的腔调，江澈把墨琅转了个个儿，顺带着脑袋也面向林远山，仔细地审视起来那人。“还是第一次听你赞扬除了墨嘉亦跟乔暖之外的人啊，真是好稀奇啊。”
“啧，你能讲话不那么欠抽吗。”墨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无视掉那人笑吟吟的脸庞。
另一边，乔暖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顾司凉这知道了怎么还没什么反应啊，这人真的是顾司凉吗？还有那笑容可不可以拿下来了啊，他顾司凉笑这么多真的没有问题吗，这还是那个面瘫脸吗？
一下子信息量太庞大，导致乔暖深陷入自己的思维出不来了。
曾亚熙有些委屈地扯扯女生的衣袖，没反应。再扯，还是没反应。于是，小孩子脾气上来了的曾亚熙，趴在乔暖耳边压低声音喊了一句：“乔暖......”
哀怨十足的腔调，让乔暖迅速地回神。扭头一看是自家的大型犬，揉着男生栗色的头发，乔暖漫不经心地哄着：“怎么啦。”
“SPY是什么意思啊。”得到回应的大型犬，立马抛弃悲伤欢快地凑在乔暖身边问着。
若不是故意忽略曾亚熙撒娇卖萌的表情，乔暖几乎都想要冲过去抱着曾亚熙好好蹭个几下。那人身后“扑腾扑腾”欢快摇着的真的不是尾巴？那人真的不是一只大型犬化身的？
“这个单词儿你都不知道？”乔暖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食指轻点着曾亚熙的脑壳儿，说道：“你英语老师该伤心了。你家里那些个大片儿也该伤心了。”
“诶？学过吗？”曾亚熙瞪大双眼，满是不相信的样子。
“自己查查去。”乔暖不忍说出那个词语，不想看着这个单纯的孩子伤心愤怒的样子。想到之前自己说出那样维护林远山而承认自己是间谍的话，这个孩子愤怒难过的眼神儿，让乔暖真觉得自己是作孽啊。自己干嘛不好，去骗这个孩子。
“人家不想翻字典。”曾亚熙继续撒着娇，笑嘻嘻地望着乔暖，又补充了一句：“我连怎么拼的都不知道。”
“那就闭嘴听着，你待会就知道了。”还是不想亲口说出，就算是自己有着直接的证据证明林远山是间谍的时候，自己还是没有说出那样的词语。潜意识里不想承认，也不想说出那样的话。害怕本来就是虚幻的关系，会因为那个词语而瞬间被撕裂，露出让人无言以对的事实。更不想把这种郁闷又纠结的情绪带给眼前这个单纯的孩子，不想让他发疯失控。
“什么吗，一个二个都不告诉我。”曾亚熙瘪瘪嘴，往楼上跑。“不理我算了，我去照顾苏洱去。”想想又拐了回来，抱着苏洱做的一堆零食屁颠儿屁颠儿地上楼去了。
大男孩的背影依旧透露着阳光的情绪。这是乔暖很喜欢这个弟弟的原因，总是无忧无虑的，让偶尔会觉得累的乔暖心情瞬间变好。
也好，他看不见这残忍的事实也好。继续单纯着，也不是一件坏事。
大概是有意不想让曾亚熙听到吧，一直在对峙的两人，在曾亚熙上楼后都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气。
“呵呵，还真是默契十足的两个人啊。”江澈非常大爷地倒在沙发里，翘着腿美滋滋地咬着墨琅削好的苹果片，略微地摇着头。“还真是难为他们两这么为亚熙着想呢，亚熙那孩子可不一定会领情。”
“总比他在场知道详情后直接爆发了的好。”墨琅放下水果刀，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补充道：“我可不想这么年纪轻轻就被火烧死了。”
“啧啧。”江澈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看向那两个即将开战的人，咂巴咂巴嘴，扭动了脖子一下。
“放心，林远山不是笨蛋，不会笨到对我哥动手的程度。”墨琅瞥了一眼江澈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提醒他压制一下自己那外露的情绪。
“得，爷今儿心情好，不管这事儿了。”江澈甩甩头，指指橙子，示意墨琅切开。
看着江澈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墨琅才微微放下心来。他可不想要场面变得混乱不堪，本来烦心事已经够多了。听话地切开橙子，一块一块的摆好，放到江澈面前。
顾司凉在一圈儿人的注视下，终于开口。“Nelu，这人还有没有可能救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