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个骷髅头割伤她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要死了。艾琳低头盯着手臂上开裂的皮肤，不知道能不能把两半红色的皮肤推到一起。她举起油锅，用尽全身力气打在骷髅身上。
它倒了下去。艾琳踢它，直到它眼睛里的灯熄灭。她很强壮，强壮得像个男人？强壮到可以杀人。她曾打过一个死掉的龙人，直到铁锅凹陷，他的头骨塌陷，碎片向外挤压。
但死人无处不在，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艾琳转身的时候，身边的蚁人都会少一些。但总有更多的亡灵。他们发亮的眼睛注视着艾琳，他们的爪子手在寻找她的生命。
有一次她以为自己看到了托尔。她的骨架在亡灵中跳舞，举剑，刺杀，切割。他的同伴好像没注意到他，只有在他发出第一击后才会反击。但他只有一个，她无法将他和其他骷髅区分开来。
艾琳来回奔跑，在缓慢的挥剑下躲避，当食尸鬼向她扑来时，她把自己仅有的几罐酸液扔向它们，打中一旁的骷髅，看到保护她的黑色形状。每当一剑刺向她的心脏或者她跌倒的时候，就会有一个工兵在那里，把一个僵尸抓走或者抓住一个食尸鬼的喉咙。
女孩打着打着，每当她转过身来，又有一个工人，又有一个朋友，正在死去。
然后她转过身来，只有死人。剩下的几个工友独自挣扎，孤立无援。
艾琳向她的旅馆退去。八个工人和她一起来了。其余的人都静静地躺在那里。他们把门堵住了，即使亡灵们开始破窗而入。艾琳把几乎弯曲得不成样子的煎锅扔到一边，意识到她抓起一把椅子时也把手掌上的皮撕破了。
死人在门口用头颅突破百叶窗，外面斯金纳深红色的目光照亮了旅馆。
艾琳在流血，鲜血从她的胳膊和腿上滴下来。有什么东西刺伤了她的胸口，抓着自己流血的胸口，坐了下来。
只是一秒钟的时间。
天色很暗。
—-
泽瓦拉站在街道中心，亡灵们向她冲来。她深吸一口气，喷出火焰。
一股明火从她的口中射出，焚烧了前排的亡灵，让其他的亡灵停下脚步，抓着他们燃烧的身躯。泽瓦拉尽可能地保持着明火。五秒。十秒。然后她不得不停下来喘气。
世界一片黑暗，旋转着。她无法呼吸，但敌人已经停止了片刻。但只是一瞬间。
他们到处都是。他们把城市的守卫者推到了后面，在主干道上战斗，在兵营旁边，在蚁人的蜂巢入口外。
结束了。一旦这次他们的防线断了，就无处可逃了。孩子们和那些没有战斗力的市民都会暴露出来，他们已经像沙丁鱼一样被挤得满满的，因为卫兵们让他们离战斗越来越远。再往后就...
这不是她的错。她已经尽力了，该死的。她用几百个战士挡住了上千人的进攻，谁还能要求更多呢？
但她失败了。他们是四百多名守卫者，在这座拥有一万多平民的城市里。他们能够平息争斗，抓捕盗贼，阻止强盗的袭击--。
但绝不是一支军队，尤其是面对死人的军队。
有多少人？几百人，几千人，他们不断地重新站起来。活人变成了死人，而死人拒绝死亡。刺伤并没有减缓他们的速度。火焰融化了他们的皮肤，却要烧断他们的骨头才肯罢休。斩首并没有减缓一些骷髅的速度，地穴领主可以在他们被击倒之前杀死数十人。
如果，如果守住了城墙，守望者们就会取得胜利。如果他们守住了最初的几条街，而不是在每条该死的巷子里战斗，他们就会守住阵地。
如果她让雷克去杀斯金纳,他们可能会把不死族赶出城。如果蚁人加入他们，他们可能就赢了。
他们还在战斗，科斯姆的士兵守卫着几条通往他们蜂巢的街道。更多的战士站在通往地底的斜坡隧道前守卫，但没有人加入守望者的行列。他们都回来了，保护他们的女王。
又有一群亡灵在街上跑来跑去，泽瓦拉咽下更多的空气。
去他的，去他的，她指望着蚁人。他们是我们所需要的，但他却拒绝派他们出去。三百名士兵和工人会让一切变得不一样，但科斯姆拒绝了，他是个无情的人，一点也不像他的前任。
一个食尸鬼走在僵尸和骷髅的前面，太快了。泽瓦拉举起剑，向他的胸口砍去。那个死女人踉跄了一下，但随即抬起了手。太快了，她的剑被夹在骨头上。
泽瓦拉张开嘴，呼出一口气。火在她的肺部燃起，从她的嘴里溢出。它燃烧了空气，燃烧了死者，甚至燃烧了她。这是她古老的天赋，但它不属于她。
世界灰暗了，旋转着，泽瓦拉踉跄着。食尸鬼在后退，尖叫着，抓着她被毁坏的脸，但随后她向前扑去。一根矛尖刺穿了她的头尖，她倒了下去。
有人在泽瓦拉的身边，队长感觉到一只巨大的手臂把她扶了起来。
"小心，队长，你快没气了。"
泽瓦拉喘着气，甩开了雷克的手。她想吸进空气，但她的呼吸是短促的。她喘着气，抓着自己的喉咙。她几乎无法呼吸，但她必须这样做。她又吐出火来，一众亡灵顿时火光冲天。
咳嗽声。喘息声。很痛苦，她无法呼吸。泽瓦拉踉跄着向后退去，亡灵们抓住致命的火焰爆炸的停顿，向前涌去。
雷克向前迈步，长矛模糊不清。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中两只僵尸的胸口，转身一拳打倒一只骷髅，然后举起长矛，另一只僵尸向他扑来。
"[三--]！"
雷尔克的长矛一下子打了三下，那只僵尸的脑袋就炸开了。雷克张嘴叼住了一点肉，剩下的话也被他堵住了。他吐了口唾沫，咳嗽一声，抡起长矛转身。
更多的卫兵冲上前去，泽瓦拉踉跄着向后退去。她已经给了他们所有可以休息的时间。再多的话，她知道她就会停止呼吸。
她喘着粗气，然后提高了声音。她必须知道。
"特克恩，其他人怎么样了？"
卫兵们在她面前战斗着，一排排疲惫不堪的士兵，刀刃和盔甲上布满了血迹。泽瓦拉环顾四周。
"......特克恩？"
豺狼人不见了踪影。泽瓦拉试图回忆起最后一次见到他的地方。跑到街上去送信？她摇了摇头。
消失了，他们都走了。
雷克在亡灵们向前推进的过程中骂骂咧咧地倒下。红色的细线越来越红，随着亡灵的推进而后退。而这条街并不孤单。
在城市的另一边，守卫者随着路障的破损而后退。食尸鬼在屋顶上奔跑，数量太多，根本无法被下面射来的几支箭和法术阻挡。他们奔向利斯科市民守卫的街道，察觉到自己的猎物很无助。
"我们没有治疗药水了。"
特克恩从混乱中出现，在守望者倒退另一条街道时，一瘸一拐地告诉泽瓦拉。她只是对他点了点头。还能说什么呢？
"向市场街方向倒退。我们就在那里站住脚。"
他点了点头，卫兵们或跑或抬着对方从泽瓦拉身边走过。雷克带在后面，长矛的速度依然模糊不清。但即使他也在放慢速度，疲惫在做着所有亡灵做不到的事。
"雷克，你能......？你能......吗？"
他对她笑了笑。
"交给我吧。等我回来的时候给我留个位置，嗯？"
她点点头，带着卫兵跑了。回来了，又回来了。雷克不需要说什么，她和他都感觉到了。
卫兵们在市场街的入口处遇到了一支更大的部队，守住了市场街的入口。被烧毁的道路又被撕毁了，这一次，摊位和门可以变成另一个路障。守住这个地方的龙人和豺狼人已经筋疲力尽，伤痕累累，堵在街上的死人证明了他们的战斗意志。
泽瓦拉走到队伍的最前面，回头看了看她的卫兵。她知道自己必须说话，给他们一个希望，一个继续战斗的理由。只是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一个声音在远处的喊叫声和一直存在的噪音中扬起。平静的，没有感情的语气。
"泽瓦拉上尉，我必须和你谈谈。"
泽瓦拉转过身来，看到了科斯姆。蚁人的预言家向她走来，他的身边有两个士兵蚁人。
他的外骨骼已经被压在他的一条手臂上，有什么东西撕开了他的侧面。纱布捆绑的地方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绿色，但除此之外并无大碍。
其中一个士兵走路时一瘸一拐，泽瓦拉看到他的左脚已经被撕掉了一半。但这名士兵并没有喊叫，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痛苦的迹象。他们在她面前停了下来，科斯姆点了点头，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紧急的。
"看着泽瓦拉上尉。我很遗憾，我们现在必须分开了。"
她凝视着他。
"什么？"
"这场战斗离蜂巢太近了。我必须把士兵蚁人从街上拉回来，以便更好地守护蜂巢。我告诉你这些是出于礼貌。"
泽瓦拉挣扎着说不出话来。他们之所以能坚持这么久，是因为士兵们封锁了几条街道。如果没有他们--。
"懦夫。"
特克恩对着科斯姆叮嘱了一句。蚁人将目光瞟向豺狼人，然后不屑地离开。
"我很遗憾这个决定。但我必须优先考虑我的蜂巢，我希望你能理解。你的职责和我的性质相似，守望队长泽瓦拉。"
她凝视着他。特克恩在咆哮，但她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我明白了。"
科斯姆点了点头。
"很好。我希望你--"
"我明白，你是个懦夫和傻瓜。"
科斯姆停了下来。泽瓦拉提高了声音，她身边的卫兵们环顾四周。
"我们为了这座城市，还有你那被炸毁的蜂巢，已经战斗过，流血过。如果我们在这里沦陷，所有人都会死!可你们连一把兵都不给我们!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还是你们那该死的女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科斯姆和蚁人两个士兵周围的空气都僵住了。他的手在剑柄处碰了一下。
"我的女王完成她的职责。我也一样，侮辱她的名字--"
"鸡蛋烂了你那该死的女王！"
泽瓦拉对着科斯姆喊道。她指着被摧毁的街道和毁坏的建筑。
"我们已经保证了利斯科的安全!我们已经撑起了我们交易的那一端--你蚁人发誓要保护这座城市不受攻击!而当我们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科斯姆停了下来。
"我必须保护我的蜂巢。"
"利斯科会沦陷！"
"利斯科可能会。但蜂巢永远不会被攻占，即使一万个亡灵攻击。"
更糟糕的是，泽瓦拉相信了他。她诅咒他，但科斯姆仍然无动于衷。他摇了摇头。
"随你怎么说吧。但女王的安全是--"
"泽瓦拉！"
雷克在身后拼命的喊道。一个地穴领主已经出现在街道上，从不应该出现的一侧，他一定是从别的地方闯过来的。卫兵们向他涌去，大喊大叫，雷克挡住了从另一个方向涌来的亡灵。
泽瓦拉骂了一句，转身朝科斯姆走去，但蚁人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她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了。没有必要浪费她的呼吸。
守望队长苦苦地盯着科斯姆的背影。她很想一剑栽进去，或者对蚁人动手，但那只会让她死得更快。相反，她转过身来。龙人和豺狼人已经在和地穴领主战斗，他向他们吐着黑血，用碎骨制成的爪子切着他们。
泽瓦拉举起剑，向战斗跑回去。
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