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艾琳走回她的旅馆。她并不是一个人。
"那你卖了多少个汉堡？"
艾琳不得不思考。她的胳膊太累了，瑟丽娅曾提出要把艾琳的大半空的购物袋提回去，但艾琳拒绝了。瑟丽娅也许已经好得可以离开看守所了，但她还是比健康的人要瘦。
"我想......一千多吧？感觉是这样。大概接近六百吧，也许是八百？"
"对于一个只有一万多灵魂的城市来说，这利润真不错。"
"是啊。不过呃，很多人都回来吃了几秒钟或者三秒钟。雷克一共吃了八个。"
"我可以想象。但我真的很高兴它是成功的。即使在军营里，我也听到人们在谈论你的食物。奥莱斯姆想给我们买一份，但队伍太长了。"
"那太可惜了!明天我请他过来，你们想吃多少汉堡包，我就做多少。"
瑟丽娅对艾琳挥了挥好手。
"你不用这么做。真的，我觉得不好强求，我现在可没钱给你。"
"你是在开玩笑吗？如果我每天都能赚这么多，我就永远不用为钱发愁了！"
艾琳指了指她装得满满当当的罐子和她那鼓鼓囊囊的钱袋。她今天是个红字日，即使不计算具体的盈利金额，她也能看出来。
艾琳送走了赛丽丝，带着足够的银币，让龙人尴尬地走在街上。幸好守望者在利斯科有强大的存在感，赛丽丝说过，否则她真的会很担心。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旅馆。艾琳太高兴了，因为这意味着她可以把厨房里的东西收起来。她还是睡在那里，出于习惯的力量比什么都重要。
"楼上你想住哪个房间就住哪个房间吧。我想聊天或者--或者什么的，但我太累了。"
"你去睡吧。再次感谢你让我住在这里。"
艾琳对瑟丽娅挥了挥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你想吃东西吗？你没吃晚饭的话，我有吃的。"
"我没事，真的。谢谢艾琳。"
艾琳笑着去睡觉了。她的旅馆里有了别人，感觉少了很多寂寞。她想知道骷髅回来后，托尔会怎么想。但愿他不会太打扰瑟丽娅。
她赚到的硬币被安全地存放在厨房的一块地板下。艾琳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所以她让小卒安装了一个。这意味着如果有人抢她的钱，她就得开始好笑地看着工人了。
但艾琳累了，即使想到她失踪的骨架，想到蚁人偷偷溜进屋里瞎抢，也无法让她保持清醒。她安然入睡，睡得很香。
直到她听到瑟丽娅的尖叫声。
—-
这声音把艾琳从在汉堡王下棋的愉快梦境中惊醒。她听到瑟丽娅的声音划破夜色，高亢而尖锐。
艾琳的反应速度源于惊恐。她总是在柜台上放着一个煎锅，她冲出厨房的时候就是抓住了这一点。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攻击瑟丽娅，但她没有犹豫，她冲上了楼梯。
她把瑟丽娅放在离楼梯最远的房间--因为这个半精灵坚持不想占用任何空间。艾琳跑进房间，看到瑟丽娅半裸着身子坐在床上，抓着自己的手尖叫着。没有任何东西在攻击她，但她的眼睛却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惊恐和恐惧。
"瑟丽娅！你怎么了？怎么了？"
半精灵的头转向艾琳。她似乎没有完全看到艾琳，但她清楚地意识到有人在她的门口。瑟丽娅尖叫着转身朝艾琳走去，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的骷髅手举了起来，手指动了动。瑟丽娅指着艾琳，女孩躲了起来。一根冰刺夹住了艾琳的一些头发，在击中远处的墙壁时将其扯了出来，嵌入新木头中。
艾琳爬到门边，心脏从胸腔里跳出来。她慌忙跑到外面，尽量让自己成为一个小目标。
"瑟丽娅!没事了!只有我一个人!"
艾琳在远处的墙壁上蜷缩成一团，大声喊道。她不确定【冰刺】是否能穿透厚厚的墙壁，但祈祷瑟丽娅不要再开枪。
幸好，她没有。艾琳听到瑟丽娅颤抖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是她的声音。
"艾琳!哦，祖先，我--艾琳怎么了!"
"我没事！"
艾琳从门口爬了过去，挥舞着双手安慰瑟丽娅。她朋友的脸色死一般的白。
"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是--"
瑟丽娅一窒，她伸手去抓艾琳。女孩立刻站起来，走到她身边。瑟丽娅抖得厉害，床都在动。
"没事了!真的没事!只是一个咒语而已!你还好吗?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梦，只是一个梦。"
瑟丽娅摇了摇头，不停地摇着。
"我差点--我差点杀了你。"
"可是你没有!还有你的手!瑟丽娅，你看到了--？"
但瑟丽娅没有听进去。她开始在床单里挣扎，想站起来。
"我走吧，我不能留下来。我对你是个威胁，而且--"
"不！"
艾琳抓住了瑟丽娅的手腕。右手上发黑的皮肤触感冰冷的死死的，但艾琳没有理会。她看着瑟丽娅的眼睛，努力平静地呼吸。她的心跳还在加速。
"瑟丽娅。不，那是个意外。留下来。求你了，我不怪你。"
"我很抱歉。"
瑟丽娅看着艾琳，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我很抱歉。真对不起。"
艾琳犹豫了一下，然后抱住了瑟丽娅。半精灵在接触时颤抖了一下，但没有推开艾琳。她只是在艾琳的怀里颤抖着。她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我非常非常抱歉。"
艾琳没想到她只是说说而已，差点用咒语打到艾琳。她抱着她，夜色渐深，瑟丽娅哭了起来。
—-
过了很久，瑟丽娅才收敛起来，不再颤抖。她和艾琳坐在床上，半精灵盯着自己的手，一只好，一只死。
"我以为我又回到了棺材里。只是这次，斯金纳发现了我，打开了盖子。"
艾琳颤抖了一下。一想到他那由皮肤做成的尸体，她的胃就发紧。
"我不怪你攻击。如果是我，我会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扔出去。而且我可能会打中你，以我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技能什么的。其实，还好是你被吓到了，呵呵。"
瑟丽娅颤抖地笑了起来，但那是一种笑，而这正是艾琳想要的。她盯着自己的死手，摇了摇头。
"我以为我还在下面和其他人在一起，我以为他们需要我的帮助，他们已经死了。我一直忘记了。"
艾琳的心在胸口卡住了。她闭了一下眼睛。
“我—”
她让这句话落空了，她真的什么也说不出来。瑟丽娅也沉默了，但随后她抬起手臂，盯着自己那只瘫软的骨骼手，从黑乎乎的肉里伸出来。已经好几天了，但皮肤没有腐烂，骨头看起来还是...正常的。
"我的手--"
"它动了。"
艾琳很确定。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你并不倾向于忘记濒死的经历。
"你的手动了。是用魔法吗？"
"不--至少，我没有试图故意去做。但我一定用了一些，我猜。我的手臂......没想到骨头还能动。"
黄骨没有那么多的抽搐，艾琳不确定的看着瑟丽娅的手。
"是是......因为你会魔法？还是说双鱼座对它做了什么......？"
"双鱼座无法控制一个活体的身体部位，哪怕是附着在活人身上的。"
瑟丽娅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你是法师吗？"
"不，一定是因为我是半精灵。"
"半精灵是不死之身？"
"几乎不是。"
艾琳感觉到瑟丽娅笑了起来。
"不，虽然我们的寿命更长，弹我们和其他物种一样是凡人。我们的身体更接近于魔法的本质，我们可以做到......其他物种做不到的事情。这一定是其中之一，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我的手虽然肉体消失了，但却完好无损。"
这很奇怪，现在艾琳想起来了。她迟疑地看着瑟丽娅的手，冒出一个问题。
"怎么--你失去了它？是和斯金纳打架吗？"
"不完全是。"
瑟丽娅的嘴巴自顾自地扭曲着。
"我太害怕了，不敢和他打。我连魔杖都举不起来。这不，伊夫隆和一些冒险者想出去，有一群亡灵挡着。我用了一个法术，反冲力把我的手冻断了。"
"法术可以做到这一点？"
"有些能。那是坏魔法，我用的咒语。"
"但你救了他们，那不是坏魔法。或者--是像巫术一样？双鱼座也会，他也不坏。只是很烦人。"
瑟丽娅又笑了起来。艾琳试图安慰她，似乎让她稍微振奋了一下。
"不--我是说，做得很糟。我是想施展【冰川之矛】，这是【冰刺】的高级形态，但我失败了。"
"哦？"
艾琳没听懂。
"但是你施展了这个法术。"
"不正确。我的方法是，我只是将魔力灌注到一个超大的【冰刺】法术中。我一下子把剩余的法力都用完了。"
"为什么会这样？这样做不是很好吗？如果你能使用真正的大法术，为什么不一直这么做？"
瑟丽娅现在笑了起来，艾琳很高兴她的蠢问题能让这个半精灵感觉更好。她们一起坐在床上，瑟丽娅的呼吸终于平静下来。
"如果法师们能在一次施法中用完所有的魔法，我们会比现在更危险。想象一下，一支法师大军，可以在瞬间摧毁一支军队。不，法术要比这复杂得多。"
"怎么说？"
艾琳已经认命了，她永远不会成为一个法师，但她对魔法还是有着强烈的好奇心。瑟丽娅解释道。对她来说，讲课似乎比想别的事情更容易。
"我们在一个法术中能注入多少法力是有限制的，把法术当成一个......容器。好的法术可以容纳大量的魔力，需要大量的魔力才能激活。但是一个不好的法术是无法承受那么多魔力的。理论上，如果你有足够的魔力，任何咒语都可以超额充能，但是太多，就......"
她指了指自己的手。
"可这才是怪事，你说我动了它，而且我还用它施展了魔法。我不应该在不受伤的情况下施展【冰刺】，没有魔杖是不行的。但是这个--"
她试图弯曲自己的骨骼手，艾琳看到了。但虽然瑟丽娅的脸痛苦地扭曲着，但骨节分明的手指却没有那么多动静。
"这里有什么东西。如果我还能用两只手而不是只用一只手来使用魔法，也许......"
艾琳不喜欢这种思路。这听起来太活跃了，和她希望瑟丽娅有的安稳、平静的想法不太一样。但随后有人在外面喊了一声，艾琳感觉到瑟丽娅又紧张起来。
"艾琳!瑟丽娅!"
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而且就是从外面传来的。艾琳听到愤怒的敲门声，然后她听到有人把门甩开。她忘记锁门了!又来了!
不管是谁在楼下先敲进厨房，然后一前一后两个人上了楼。艾琳听到有人在走廊上跑来跑去，然后奥莱斯姆出现在门口。
"艾琳小姐!瑟丽娅!你不会相信我--哦。"
奥莱斯姆在门口尴尬地停了下来。艾琳还穿着睡衣，半正经的样子，但瑟丽娅更喜欢只穿着内衣睡觉。她拉起床单围在胸前，奥莱斯姆转过身去，脸红了。
"奥莱斯姆，你见过我的裸体，而且还在流血。别脸红了，告诉我们怎么了？是不是多了些亡灵？"
奥莱斯姆转过身来，摇了摇头。
"不，也许是吧？是我们在城市里发现的东西!你看，在守望者清理出废墟之后，泽瓦拉真的很担心会有更多的亡灵出现，所以她让议会找到了我们保存历史的地方。我们不得不挖回某个尘封的房子里最古老的档案，我们发现了一些关于废墟的东西！"
"什么东西？"
奥莱斯姆兴奋地瞪大了眼睛。他打着手势，试图让人明白，而话语却在彼此间蔓延开来。
"他们发现了一张地图。上面显示了废墟，以及地下其他建筑的位置。显然，我们发现的废墟是一座坟墓，斯金纳被指派去守卫它。"
瑟丽娅的拳头--他们俩的拳头在床单上紧紧地握着。
"所以他并不只是一个怪物，他找到了进去的路。还有什么？"
奥莱斯姆停了下来。
"上面说他是墓穴的保护者之一。但那只是普通人的建筑--但剩下的才是真正严重的。你--你最好坐下来。"
瑟丽娅对着奥莱姆发火。
"我们正坐着呢!吐出来吧!"
奥莱斯姆深吸一口气，说话的时候声音只是微微颤抖。
"墓穴只是废墟的一小部分，还有更多，在地下。它们到处都是，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在参考资料中，我们找到了一段可以阅读的文字。它列出了那些被安置在废墟中永远守护它们的人的头衔。他也在那里，斯金纳，肉体蠕虫，小地穴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