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斯科的司法严厉又迅速。赛丽丝在孩提时代一直都知道，没有人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他们的守夜人比其他城市更强大，也许除了城墙城市，当然也比人类城市好。犯罪分子可以有一个快速结局，或者至少为他们的任何不当行为支付高额的罚款。
但同样的知识并不像成年人那样不言自明。赛丽丝知道守夜人足够强大，可以击退强盗和怪物，甚至是一支小规模的军队，但利斯科仍然站在南方和北方之间，是物种之间的通道。他们的行动不可能不受到任何一方的影响，这意味着她小时候所钦佩的正义，有时更像是一种妥协。
也许最好的例子就是在这里上演的。赛丽丝站在一群主要是龙人的人群中，站在城门前。她穿着暖和的衣服，这是个寒冷的日子，而且又开始下雪了。即使如此，对龙人人来说也很冷，但从人类女孩的角度来看，肯定更冷。
赛丽丝盯着一个金发女孩，皮肤非常苍白。她可能很美，也可能很丑。赛丽丝真的不知道，她对人类的特征并不擅长。
龙人认为这个女孩可能是某种贵族，她穿着曾经很昂贵的衣服，而且赛丽丝听说过守望者从她身上拿走的许多魔法器物。
但现在，女孩的头发缠在一起，很脏，她的皮肤因寒冷而发红，同样不干净。女孩脸上的泪水和狼狈的表情也没有帮助。
不过，似乎没有人对女孩的苦恼感到困扰。特克恩在把女孩赶出大门时，自己的脸上也是面无表情、无动于衷。赛丽丝知道这是个不好的迹象。豺狼人不会像龙人那样发火，当他们沉默的时候，就意味着他们真的生气了。
"一个沉默的豺狼就是死亡的钟声。"
赛丽丝喃喃自语道，她周围的人看了她几眼。但这是真的--其他聚集在一起观看人类盗贼被放逐出城市的豺狼人，脸上都是那种茫然的、没有表情的表情。
他们很愤怒，赛丽丝知道。他们想把这个女孩撕碎，但守望者在暴徒动手之前进行了干预。现在人类被流放了，豺狼们比以前更愤怒了。
这都是政治。最终没能弄清这个小偷的来历，他们也并不关心，因为城里所有的豺狼人都对克尔希亚-银芳的商店被彻底摧毁感到愤怒。
然而，杀死一个重要的人类也是不可能的。如果发现这个女孩来自五大家族之一或某个领主的女儿，利斯科没有人希望发生战争。所以......为什么不直接流放她？这意味着如果她死了，跟他们没有关系，而且可以让她离开这个城市。
唯一的问题是，豺狼人想要她死，而不仅仅是离开。因此，我们做出了妥协。这个女孩没有冬装，只有她身上的破布，而且她的食物只够吃一天的。
这很残酷，但这是利斯科的正义。更糟的是，一群豺狼人在街上暴动。如果守望者不得不干预，到时候会有更多的流血事件发生。毕竟，守望者大多是龙人--如果变成龙人与豺狼人的问题，那将在大陆南部上演同样可怕的冲突。
所以人类反而被流放了，几乎没有生存的机会。在观看龙人和豺狼人的人群中，没有人同情这个小偷，城市里的其他人类也明智地远离了这个聚会。
当特克恩把哭泣的女孩逼到雪地上时，只有赛丽丝的胸口一阵绞痛。她觉得......很糟，主要是为了克尔希亚，但赛丽丝不能看着这个哭哭啼啼、呜咽的女孩被赶出城门。也许这是因为她认识艾琳这么久了，如果是艾琳被送去受冻或被怪物吃掉------
但艾琳绝不会做这么可怕的事，赛丽丝瞥了一眼人群中的一块空地。克尔希亚在她的同类中独自坐着，但独自坐在她自己的小空间里。她静静地看着那个女孩，赛丽丝的心当时确实很痛。
克尔希亚失去了她的摊位，失去了她的货物。她的家里还有钱，但这对店主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而守望者并没有偿还她，他们没有钱，城市也不会支付这笔费用，而女孩的工艺品没有了魔力，几乎都是垃圾。
赛丽丝的目光回到女孩身上，她停了下来，凝视着白雪覆盖的平原。女孩转向特克恩，显然在争论，但地精只是把她往前推。女孩倒在雪地上，发出细碎的、可怜的哀鸣声。
-这是不对的。赛丽丝知道这个女孩不到一个小时就会死，就算她坚持走大路，没有走进盾牌蜘蛛的巢穴。
但谁会帮助她呢？赛丽丝是利斯科的公民，她不能帮助一个罪犯。不管这个女孩的家人是谁，即使赛丽丝有办法让霍克来送信，他们也不可能及时到达。
她知道有一个人可以帮忙。一个会帮助这个女孩的人，不管有多少人不同意。但是赛丽丝现在没有办法和艾琳交谈。
这是政治。每个人都知道赛丽丝是艾琳的朋友，很多人都在关注她。这就是为什么赛丽丝来到这里，看着那个女孩被送走。她必须支持她的同类，如果人们认为她偏爱人类而不是龙人和豺狼......
人群中有些人和赛丽丝的感受一样，但他们是少数。人们喜欢克尔希亚的商店，即使在他们重建和哀悼死者的时候，盗窃案也已经袭击了这座城市。大多数龙人人的表情都很无聊，或者是对这个女孩的蔑视。
更糟的是，有些人看起来像是在享受这个女孩的痛苦。赛丽丝注意到人群中的利斯特，他和他的一些朋友咧嘴笑着。这个老呆瓜甚至还拿着一小袋坚果在吃东西，他真让人恶心。赛丽丝尽量不瞪眼，他的尾巴在地上愤怒地甩动。这种景象并不有趣，很可悲。
"很有趣。我想知道，那个守卫会不会把她踢到雪地里去？"
赛丽丝看过去。双鱼座站在龙人的人群中间，吃着食物，显然是在看热闹。现在有一个人类，没有人会指责他是物种主义者。
他正在吃一种汉堡包，这种汉堡包已经成为利斯科的最新时尚。这是一个涂有浓郁芥末的三层肉饼三明治。这是为豺狼人准备的，但法师贪婪地吃着，不顾流到他袍子上的果汁。
赛丽丝想无视他，或者至少不看他，但双鱼座已经看到了她。他毫不掩饰地从人群中挤过去，直到站在她身边。
"赛丽丝小姐。我很高兴在这里看到你。"
"我没有。"
赛丽丝瞪了双鱼座一眼。那个[亡灵法师]一边平淡地回敬她，一边嘈杂地舔着他的手指。
"你为什么在这里？这不是你的事。"
"不是吗？好吧，我可能不是一个公民，但我需要娱乐。"
"你认为这就是娱乐？"
"非常好。守望者的无能只与观看傻瓜收获他们应有的报酬相匹配。"
双鱼座对女孩点了点头，笑了起来。就连他周围的其他龙人也向他投来厌恶的目光，并走开了，只留下赛丽丝和双鱼座一起在人群中的一个空隙中。
"无能？守望者可能没有发现她，她有魔法神器，隐藏了她--"
"哦，我确定。我指的不是这个，而是他们加快了对她的虚假审判并判处她死刑的速度。"
双鱼座对守夜人队长泽瓦拉点了点头，她和科尔布奇、雷克以及其他高级守卫人员站在一起。龙人正皱着眉头看着特克恩将女孩移到离大门更远的地方。
"龙人和豺狼并不关心人类--你们的人在傲慢和恐慌中忘记了问最紧迫的问题。"
"比如说？"
"哦，最基本的问题。这个女孩为什么在这里？她的族人是谁？她显然是某个贵族家庭或家族的逃亡者--为什么不把她留作赎金，或至少用法师的咒语与其他城市联系？"
这就是赛丽丝的想法，但她绝不会向居高临下的法师承认。
"我们希望她离开这个城市。豺狼们想让她死，这是最好的妥协。此外，利斯科不和人类打交道。"
"记忆是如何消逝的。我记得就在几十年前，这个地方还是文化间的贸易中心。但自从死灵法师攻击期间的那场不愉快之后......啊，好吧，至少大家都很高兴。除了你。"
双鱼座注视着赛丽丝，她从他身上靠了过去，皱起了眉头。但他是对的，由于没有其他人可以交谈，赛丽丝不情愿地承认了她的观点。她压低了声音，尽管她和双鱼座有足够的空间。
"我完全支持惩罚。但是这个--"
赛丽丝向那个女孩挥了挥手，她正试图穿过特克恩进入城市的道路。她很绝望，但那个豺狼却一动不动。他不断地把她推回雪地里。
"这就是谋杀。"
"如果是人类，这就不是谋杀。我相信是你的一个友好的同胞告诉我的。"
"不是每个人都讨厌人类的，而且她只是个孩子。"
赛丽丝眯着眼睛看着那个女孩，她放弃了，只是跪在雪地上，抽泣着。
"她不是吗？"
"她很年轻，这很好。如果她死了，让她复活就不那么麻烦了。"
赛丽丝转过头来，惊恐地望着双鱼座。但这是对的，他是一个[亡灵法师]。法师看起来被冒犯了，张开双臂。
"什么，我在这里是站在你这边的。那个女孩得到了惩罚，大家都很高兴，而我得到了一个自由的身体。"
龙人离他越来越远。
"你是个怪物。"
"我练习我的手艺，没有伤害。我不打扰你们的坟墓。"
"因为如果你这样做，你会在一秒钟内被杀死。我很惊讶守望者让你进城！你有犯罪记录，你是个小偷--你到村子里去，吓唬人们给你食物和硬币！"
"我偿还了我的债务。"
"只是因为雷克逼你。"
"我偿还了我所拿的东西的三倍。在法律的眼中，我的债务已经解决了。"
那是可悲的事实。作为一个非政治性的商业城市，利斯科的法律意味着，犯了轻罪的人可以付清罚款，把自己的名声擦干净。这不适用于谋杀，而且罚款也很严厉，但即使是像双鱼座这样性格的[死灵法师]也能走进大门，这就是法律的证明。
"看来我们的小节目无论如何都要结束了。"
双鱼座指了指，赛丽丝看到那个女孩已经放弃了。她正慢慢地向北走，穿过雪地。但她不断跌跌撞撞，落入冰冻的冰面，而且她还在哭。
"她会死的。"
"是的，很快。顺便说一下，我想和你谈谈进入城里的冒险家协会的事。你有时间吗？"
双鱼座从挣扎的女孩身上转过来，看着赛丽丝。人群开始散去，但豺狼和许多龙人仍在看着那个女孩慢慢消失在远处。
"什么，你？进入了行会？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赛丽丝难以置信地盯着双鱼座，但他只是神秘地笑了笑。
"我有我的理由。缺少钱财是一方面，但战斗和获得新鲜尸体的机会是另一方面。"
"好吧，祝你好运。但我已经下班了，去打扰柜台的接待员吧，祝你好运，因为我们不需要接纳你。"
"我知道，这就是我为什么来找你。"
赛丽丝笑了起来。
"如果你认为我会帮助你，因为你认识艾琳--"
她中断了，犹豫了一下。她的头转过来，盯着那个人类女孩。她又在雪地上摔倒了，这次她没有站起来。
"艾琳。"
"是的，我认识艾琳。而且我为她提供重要的服务，比如协助她工作的骷髅。我是一种资产，一种有价值的资产，你会充分利用它，如果你知道--"
赛丽丝举起一只带爪子的手指，她狠狠地盯着双鱼座。现在她看着他，这个法师对她来说显得不同。他仍然是那个傲慢的混蛋，他仍然看起来对每个人和每件事都嗤之以鼻，但他看起来有些不同。
瑟丽娅帮他买了新长袍，它们有厚厚的羊毛，而且已经有点污渍。它们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赛丽丝认为双鱼座已经瘦了。他一直都很瘦，但现在他的颧骨更突出了。仔细想想，最近赛丽丝每次去客栈的时候，双鱼座都在那里，艾琳通常一天只给他吃一顿饭。
赛丽丝回头看了看那个女孩，下定了决心。她向那个站起来的女孩点了点头，并进一步降低了声音。
"帮她，我会想办法的。"
双鱼座对这个女孩皱了皱眉头，但没有任何其他反应。他的声音同样很平静，他脸上挂着恼怒的表情，拂了拂自己的头发，似乎被冒犯了。
"帮她？我为什么要帮？还有怎么帮，请告诉我？"
"告诉艾琳，她可以帮忙。"
"她肯定会的，我想我可以送个信。如果我愿意，你会批准我的请求吗？"
"就当你是一个青铜级的冒险家。但你现在不能去。大家都在看，他们会知道我和你说话了！"
双鱼座对赛丽丝笑了笑。
"拜托。我是个法师。我会回到城里，追问你我的请求，然后在你当着我的面关上冒险者协会的门时，立即施展咒语。"
赛丽丝对双鱼座眨了眨眼。
"你已经计划好了？"
"任何来自威斯特姆的新秀都深谙政治和潜规则的微妙之处。如果你能提高嗓门，叫我名字，我可以建议几个。"
赛丽丝点了点头。她不是【演员】，但侮辱双鱼座很容易。她最后一次回头看了看那个女孩，现在是远处的一个斑点，正在翻越一座山。她是个小偷，但她并不邪恶，也许她不配死。赛丽丝给了她一个机会，一个小小的机会。
她希望她不会后悔她的选择，或者艾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