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寒深横了我一眼,冷笑道:“你以为王厚德是那么容易扳倒的?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王厚德派人放火?”
我顿时哑口无言。
可是明明知道是他们做的,却无法将他们绳之以法,怎么想怎么憋屈。
纪寒深躺下了,从背后抱着我,不再说话。
我郁闷了会儿,关上了灯。
证据总会有的,不急。
陈浩已经遭到报应了,王佳媛还跑得了么?
早晨,我被一阵轰隆隆的雷声惊醒,刚翻了个身,就被压住了。
……
这一次,他破天荒的没走,而是单手抱着我,靠在床头抽烟。
我挺意外的,抬眼看着他,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这是第一次白天我俩躺在床上,还是他抱着我的姿势。
纪寒深抽了半支烟,垂眸看了我一眼,吐出一个单音节:“嗯?”
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回道:“啊?”
纪寒深突然笑了,往我脸上吹了一口烟。
我被呛的直皱眉头,往后撤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哪个动作取悦了他,他突然丢掉烟,手臂一收,身子一翻,就压了过来。
我已经筋疲力尽了,见他又要来,不由得脱口吐槽:“你不累吗?”
通常情况下,我对纪寒深都是尊称“您”,很少会说“你”,这一回我是真被吓到了。
纪寒深哈哈大笑,没接我的话,用行动强有力的证明了,他一点儿都不累。
窗外雷声轰隆隆的,一阵紧过一阵,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应该是半晌午了,但天色却黑沉沉的。
雨都已经停了,纪寒深还没结束。
我累得要命,迷迷糊糊的,忍不住困惑的问:“纪寒深,你嗑药了吧?”
这绝对是没过脑子的一句话。
回应我的,是纪寒深的大笑。
……
鬼知道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大约是奄奄一息的时候,纪寒深大发善心,放过了我。
纪寒深去洗澡了,我实在是懒得动弹,蒙着被子补了个觉。
醒来时,纪寒深已经不在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餐盘,两盘菜,一碗饭,一小碗汤。
一定是刘婶送上来的。
完了,她知道了。
我的脸刷的一下滚烫,简直没脸见人了。
吃了饭,冲个澡,我又打开电脑,反复看优盘里的视频。
纪寒深能想到早早的在我家周围安装监控,可见他心思缜密,做事周全。
他一定有更好的主意,我不能打乱他的节奏。
我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暗暗在心里告慰我妈的在天之灵。
不管有多难,我都会坚持下去,我一定要王佳媛付出代价!
这里没有网,有电脑也做不了什么,楼下那台老旧的电视机,就算能用,这么多年没住人,估计也早就欠费,看不了电视了。
我唯一的消遣就是手机,刷刷新闻,逛逛论坛。
我家起火,烧死了一个人,这绝对算是大新闻,现在的媒体那么发达,就算不会传得满世界都知道,至少在我们当地肯定是会被传得沸沸扬扬。
然而奇怪的是,不管是当地论坛,还是当地几个知名的博主,以及比较有影响力的自媒体号,都没有任何关于这起火灾的消息。
我怔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不是没有消息,而是消息被压下去了。
难怪纪寒深说王厚德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他做事情,远比王佳媛要周全的多。
今天纪寒深回来的依然很晚,喝了不少酒,满身酒气,眼里有几分醉意。
以往他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抽烟,或者洗澡,但今天他一进卧室,就向我扑了过来。
我真的挺纳闷的,男科广告上不是说,正常的时间只有几分钟么?
到底是小广告骗了我,还是纪寒深天赋异禀?
“想什么呢?”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钝钝的痛感,纪寒深不悦的啃啮了下。
我“嘶——”的抽了口冷气,尴尬不已:“没、没想什么。”
“别骗我!”他突然严厉了起来,眼里的冰寒顷刻间占据高地。
我心口一紧,不自觉的脱口而出:“我在想那XX医院男科的广告上说,正常人也就十分钟左右,为什么你可以那么久那么久?”
纪寒深一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这么愉快爽朗的笑。
我的脸热辣辣的,不好意思看他,使劲把脑袋往他怀里缩,不让他看见我的脸。
他揪着我的鼻子,把我的脑袋拽出来,大笑着吻了上来。
……
完事后,纪寒深抱着我去洗澡。
这是他第三次抱我。
第一次,他从王佳媛手中救下我。
那一刻,我好像看见了神仙。
第二次,他抱我上楼。
那一刻,我恍惚了。
这一次,我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脑袋埋在他颈窝,脸贴着他的脸。
我能感觉到,我俩的呼吸缠绕在一起,彼此的呼吸中,都有对方的味道。
胸腔里仿佛涨满了四十度的水,热热的,涌动着,翻腾着,溅起一朵朵浪花。
纪寒深把我放在浴缸里,放了满满一池水。
他一跨进来,水就哗哗啦啦的往外涌。
我隔着腾腾的热气望着他,有些失神。
这个男人真好看。
就像古书里写的那样,眉如刀削,目似寒星,鼻如悬胆,丹唇皓齿。
纪寒深突然撩起水往我脸上泼了一下。
温热的水一下子就把我给泼醒了。
我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低着头看着波纹荡漾的水面,暗暗在心里告诫自己。
冉苒,别做梦。
有些梦,真的做不起。
“在想什么?”耳边传来低沉的问话。
纪寒深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微哑,仿佛深山老林里淙淙流淌了千百年的溪流,很有质感。
我摇了摇头,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没什么。”
纪寒深的眉头渐渐蹙起,眼睛一点一点眯了起来,好一会儿,他才冷硬的吐出几个字。
“别骗我。”
我刚想“嗯”一声以作回应,就听纪寒深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道:“永远别骗我。”
我心口没来由的一颤,硬挤出一个浅淡的笑:“我记住了。”
纪寒深好像突然就没了兴致,随意的洗了澡,就自顾自出去了。
我看着他跨出浴缸,带起一片水渍,看着他浑身滴水的走出卫生间,只给我留下了一道背影。
莫名的,我竟然觉得那道背影格外孤冷。
我又泡了一会儿才起身,等我回到卧室,发现纪寒深已经躺下了。
这一次,他是面朝外侧身睡的。
床空了一大半。
我怔了怔,走到属于我的那一侧躺下,习惯性的侧着身子,面朝里睡下。
纪寒深没有抱我,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
早上醒来时,我还保持着侧躺的姿势,身后没有熟悉的温热怀抱。
我以为纪寒深已经走了,翻过身一看,他居然还在。
他靠着床头,目光微微向上,落在墙壁上,抄着手,没抽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迟疑了一下,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他看都没看我,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冷硬的雕像。
我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好像是失落,又好像是别的什么。
我下了床,去卫生间洗漱。
洗漱完出来,纪寒深还在床头坐着,姿势都没变过,应该是在想什么心事,而且想的很入迷。
我打开衣柜,随手拿了身衣服。
纪寒深这才懒洋洋的起身,往卫生间走去。
“你要是想出去走走,就在这附近走走,别走远了。”
纪寒深踏进卫生间的那一刻,毫无预兆的给了我这么一句话。
我怔了怔,连忙道谢:“谢谢纪先生。”
恢复理智的时候,我时刻谨记眼前的男人是纪先生,是和我做交易的人。
纪寒深洗漱罢就走了,我跟着他一起下楼,目送他开车出了院门,然后拐回来吃早饭。
早饭后,我对刘婶说,我想出去走走。
刘婶爽快的笑了,叮嘱我别走远,就在附近散散心,早些回来吃午饭。
我沿着门口的小路,踽踽独行。
夜里又下了一场小雨,早晨的空气格外清新。
行走在乡间小路上,整个人都变得平和了许多。
我漫无目的的走着,沿着小路绕了好大一个圈子。
脑子里乱纷纷的,想了很多,却什么都理不出个头绪来。
天阴沉沉的,看起来还有一场大雨。
我觉得我的人生,就像今天的天气一样。
前后都是暴风雨,只有这片刻的宁静,还不知道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快到家时,下起了雨,不到半分钟,就成了瓢泼之势。
我冲到院门口门时,已经成了落汤鸡。
刘婶大概是去买菜了,院门关着,我没有钥匙,只能站在门口干等着。
门楼很小,根本挡不住风雨,我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突然想到,以后我的人生,大概就是这样子了吧?
我呆呆的盯着雨幕,忽然,尖锐的喇叭声响起,几秒钟后,一台黑色的轿车停在了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