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又走了一阵，身后一直安静跟着的少年突然开口。
方愿停下脚，“怎么，累了？”
子仇摇摇头，露齿一笑，“不是，”他指了指方愿的鬓边，“发簪乱了。”
方愿眉峰轻轻蹙起，抬手欲将发簪抽下，面前的少年却忽然踮脚，身体蓦然前倾。
一股好闻的冷香钻入鼻腔，香味不重，如烟如云，轻飘飘的，好闻的紧。
子仇趁她愣神，伸手将她的发簪扶正，而后快速收回了手，咧嘴一笑。
“师姐，好了。”
方愿退后了两步，冷眸里没什么情绪，“下次，不可这样无礼。”
子仇嘴角的笑意一僵，精致的眉眼瞬间染上落寂，垂下头，“我只是....想帮师姐啊。”
少年赤诚之心坦然可见，此刻的失落又太明显，方愿忽地有些不舒服，还没等她张口安抚，忽地身后清脆的一声响。
竟是发间的白玉簪坠落在了石子路上，碎了。
没了发簪，挽起的乌发青丝悬空而落，末梢轻摆，白衣轻轻扬起，柳树下的神女，美成了一幅画。
可惜这里没有赏画的人，少年的脸色一白，嗫嚅道，“师，师姐，它碎了，我...”
方愿看了一眼地上碎成三截的玉簪，又看了眼面色苍白揣揣不安的少年，右眼跳了两下，心头烦躁。
今日真是诸事不顺，但这不是少年的错。
她难得叹了口气，“罢了，与你无关，本也不是什么贵重物，走吧，要赶去事敬房取你的衣衫和牌子，晚了天就黑了。”
子仇眼睛一亮，迅速点了点头。
方愿率先朝路的前方走去，子仇跟在身后，瞥了眼没人理的碎簪，唇角微勾。
师姐，你送我的礼物，我就收下了。
我一定会...一点一点....击碎你身上所有的东西。
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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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愿不常来事敬房，就连当初自己筑基的时候也是有人将一应事物送到静心湖，所以不曾知，事敬房居然这么远。
等她领着子仇赶到时，天色已经黑了。
方愿先是吩咐小童拿了子仇的牌子，又拿了几件衣裳便要走，迈出房门时忽地想到，少年.....似乎没吃饭吧。
修仙者过了炼气期便会辟谷，方愿是不用吃饭的，可少年....她轻轻看了眼，太瘦了。
方愿停下脚，转了个弯。
子仇不解，问她，“师姐，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吗？”
方愿点点头，略不自在的张口，“带你去吃饭。”
子仇少有错愕，趁着夜色漆黑，脸上坦坦荡荡闪过趣味。
有意思极了，他这个好师姐，面冷心软，高冷又别扭。
真不知.....当她知道她亲自挑选的师弟，会一点一点折断她的脊梁，敲碎她的傲骨，她会是什么表情。
子仇看了眼身前的方愿，像是狩猎者看着猎物一般饶有兴味，你可千万，别太让我失望啊。
饭堂内，只寥寥坐了几个人。
方愿和子仇前脚刚踏进屋子，就听见了少女的叫喊声，“子仇哥哥，这里这里。”
方愿循声望去，是聂念梦和今日刚收进门的几个弟子同桌而坐，看上去已经很是熟络，她不禁有些感慨。
果然只有女主才有神的光环，周围人对聂念梦这莫名其妙的好感，也真是个天赐的礼物了。
子仇见到聂念梦，肉眼可见的高兴了起来，就连笑都更加真挚了几分，他抛下方愿直直的走向聂念梦。
“念梦，你也在这，怎么样，都还好吗？”
聂念梦欢喜的点头，“都好都好，你怎么来的这样晚。”
子仇笑意一僵，这才想起方愿，还没回头，聂念梦在他耳边小声惊呼。
“呀，仙女姐姐，子仇，你是和仙女姐姐一起来的吗？”
子仇转身看去，方愿坐在靠窗的桌子前，手执茶杯，缓缓升腾着热气。
她目视窗外，素手轻抬抿了一口，雾气氤氲了眉眼，更有远黛一般的朦胧之美。
“好美。”聂念梦不禁赞叹。
叹息声惊扰了立在一旁的子仇，他迅速挪开眼，忽略自己强烈跳动的心脏。
皮囊而已.....不过。
“师姐。”他张口。
方愿放下茶杯看过来，冷眸在月光下更显得清润，“怎么了。”
子仇忽地莞尔一笑，“没什么，就是想知道师姐笑起来是什么样子，不如师姐，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