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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规规矩矩的站在贵妃椅旁,手里打着油纸伞。

台阶下站着一排排下人,低垂的脑袋偷偷互相对视着。

太阳越来越晒,他们从天刚亮就站到现在,足足一个时辰啊。可那女人倒好,舒坦的躺在贵妃椅上,闭着眼睛。

杨奈徐徐开口:“几时了?”

“主母,辰时了。”小桃回道。

杨奈细细想着,似乎才想起今日要干嘛,忙问道:“她们到了?”

小桃看了台阶下站的快脱水的一群人:“到了,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了。”

杨奈睁开眼,大惊道:“怎么不早早叫我?快给每个人倒杯水。”

小桃看了眼身边的几个小丫鬟,小丫鬟点点头拿着被子与壶开始倒水。

小桃说:“看您太困就没叫醒。几位管事的估计也是这样想吧。”

杨奈惊奇的看着他们发出“哦”?的声音。

几个管事的扯扯嘴角边接过丫鬟递来的水边说:“是啊,主母,您再多睡一会儿也无妨的。”

其余几人在杨奈视线扫过来的一瞬纷纷露出皮笑。

杨奈点着头,随意拿过摆放在小桌子上的蓝色册子。

“先看看账簿吧。”杨奈说这话时特意看了眼祁狗蛋。

祁狗蛋理直气壮的回以笑容,他连夜将账簿改了,是个空壳子罢了,这个村里来的肯定看不出来……

杨奈怎么可能不懂祁狗蛋现在得心思,只见她的纤纤素手翻着页,这种手段还想骗他,她可是在全国五百强做过两年的财务,多少账务经过她得手,她要是在账务上做的手脚根本没人看的出来,典型的做空账务的手段,关公门前耍大刀!

“狗蛋儿,你这个账簿做的挺好的,条理清晰。”杨奈将他的名字儿化音,话里掩不住的赞赏。

祁狗蛋心里有些不舒服,他怎么感觉这人通过名字骂他呢,但说到账簿也就没计较名字的事情,挺.了.挺.腰板说:“主母过誉了,老奴在祁府做的时间长,自然对府里的一些进.出了如指掌。”

杨奈心里冷笑,这就开始飘飘然了开始倚老卖老……她点点头,似是不经意的一问:“那大前天我们修葺了前厅池塘边的台柱子花费了多少?”

祁狗蛋轻蔑一笑,喝了口水轻松的说:“花了四十两银子,我在账簿上写的明白。”

这个女人也没那么难对付吗,他还是慢悠悠的喝水吧。

杨奈看他精神松懈,嘴里滴咕:“昨天进来200斤大米花了二十两银子,还有……”

“没错。”祁狗蛋点着头。

管厨房的赵嚒嚒不经意的问:“主母,厨房里昨日里进了50斤大白菜,等着腌制成辣白菜冬日里吃,这个没有吗?”

祁狗蛋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不记得有进大白菜啊,还是说昨晚做账太忙了,没管那50斤:“你胡说,赵嚒嚒,钱财都从我这里出的,我会不知道拨出去多少?”

赵嚒嚒没再说话。

“钱财是从你那里出,我觉得只有这一句才是真的。”杨奈将账簿甩在他面前。

祁狗蛋手忙脚乱得接住,打开账簿上面的内容是他昨夜李辛辛苦苦做的,没看出丝毫破绽,他心里有了底便愤怒的说:“主母这是几个意思?上面也根本就没进大白菜!”

杨奈冷笑,整理折衣裳:“去后厨把五十斤白菜带过来,好让他看看,对了,再把昨日卖白菜的老板叫来。”

手下就等这句话了:“是。”

祁狗蛋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细细思索,手心里已经是一层汗。

杨奈磕着瓜子,细心吩咐道:“把水倒上,免得渴着了。”

丫鬟拿着水走到他跟前,往杯子里倒水。

祁狗蛋捏着杯子的手抖的越厉害,水都快溅出来了。

杨奈冷眼瞧着,不发一语,她倒要看看狗蛋儿能有多狗……

小桃轻声说:“本来今天不用这么累的,现在都要站在日头下,诶……”

台阶下的人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他们站在这里晒日头都是因为祁狗蛋,纷纷挪着小步子,离远了些祁狗蛋。

杨奈赞赏了看着伶俐的小桃,偷偷竖了个大拇指。

祁狗蛋沉浸在慌乱中,不停得喝被子里的水,丝毫没发现这些。

杨奈看了眼倒水的丫鬟,丫鬟点着头走近祁狗蛋,又往杯子里蓄满了水。

时间在点点推移,对于祁狗蛋来说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躁的不行,他要澹定,要澹定。

半柱香后,白菜与老板一同来了。

有人看见,说:“真有啊,这祁狗蛋不会贪钱时忘了改账簿吧。觉得只是五十斤不足挂齿就没改吧。”

“嘘~别说了……”

祁狗蛋童孔变大,近乎不敢相信,喃喃道:“补,不,不可能的,我明明都对了一遍,把空了的都填……”

在杨奈看好戏的目光下,他不停的喝水,然后他抱住肚子冷汗直冒,被子砸落在地。

偏偏杨奈当作没看到一样:“老板,这些白菜是什么时候买的。”

老板:“昨天买的唉,我还以为我的白菜有什么问题呢,特意过来看看。”

祁狗蛋捂着肚子,脸色张红目呲欲裂:“你,你说谎!”

杨奈点点头:“狗蛋儿,你就老实交代,这样大家都能早点散了。”

祁狗蛋:“我要上厕所!”

杨奈皱着眉头,温柔的说:“不可以哦。”

“除非你老实招来。”小桃昂起下巴说。

祁狗蛋已经要忍不住了,连忙说:“是,是祁建安,让我做假账,要不然祁府也不至于穷成这样,他还有个金库。主母,我错了,饶了我吧。”

当他说完这句话,他所在的区域湿了一片,周围人捂着口鼻嫌弃的离远了些。

杨奈丝毫没被他的交待所感兴趣:“你做空账簿以为我没查出来,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独独问你?”

祁狗蛋浑身舒畅还无力听到她的话,心一紧:“你是杀鸡儆猴。你到底是谁,你明明是村里来的为什么懂做空账簿?”

杨奈嫌弃的看他一眼:“村里来的就不懂这些?谁告诉你鬼扯的道理。拖下去,把哪里清理赶紧,按家规处罚!”

祁狗蛋心被倏然攥紧,忐忑惶恐:“主母,不是我,都是祁建安……主母!”

杨奈逡巡了一圈,把剩余的人挨个儿看了个遍,声音澹澹却能听出威严。

“祁府只留对我忠诚的人,若是有人现在想走,我无话可说,你们也不必担心我查你们什么劣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