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所言极是，如此看来，的确应该调粮。”
“但若是如此，众爱卿可否估计一下，即便是调粮，今年能饿死多少人呢？”
李安问道。
情况其实很糟糕，想要没有牺牲是绝对不可能的，无非就是死的人多或少的问题。
这个问题不需要他们表明立场，所以其他人脑子转得倒是挺快。
“陛下，故意会饿死四五万人吧。”
这其实已经是极保守的数字了，大汉人口几百万，光是关内的灾民都有二十多万。
报出这个数字，其实都只是单算的关内，因为即便是要征粮，也不可能征得太多，首先就要保证，南方不会因为征粮而出现饥荒。
否则，此举和拆了东墙补西墙有什么区别？
二十几万人，饿死四五万，还能保下剩余的四分之一，这个数字对于这个落后的时代而言，其实已经算不错的了。
而且稍微想一下都知道，饿死的肯定都是以身体差的老年人为主，这么一想其实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但李安就接受不了。
“居然还要死四五万人，朕觉得起码数字要低于五千才行。”
李安这话，着实吓了不少人一跳，纷纷苦笑着站出来。
“陛下，此举难如登天啊。”
“是啊陛下，此事事关重大，容不马虎，更容不得空谈。”
“陛下，死四五万人，已经算是极好的情况了，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李安挥手，示意这些人闭嘴，随后脸色严肃道：“不，其实还有办法。”
“实际上，朕今日便是想于诸位商议，因为这个办法……后遗症有些大。”
李安说这话的时候，主要开始看的文荀和姜程望。
正如他所说，自己的办法后遗症很大，这两位大佬会不会跳出来反对，他还真拿不准。
一般的事情，通常都是李安自己决定了，就例如之前让关内各州县开仓放粮，就是他做的决定，这两位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只是他说的办法，甚至有可能动摇国本，必须要看这两位的意见。
听到这话，两位大佬也换换抬头，看向李安。
“不知陛下说的这法子到底是什么？臣等洗耳恭听。”文荀淡淡说道。
李安点了点头，这才道：“这个办法就是，开放私盐。”
盐铁乃是国之根本，食盐这种东西向来都是掌握在国家手中，任何制造、买卖私盐的行为都是犯法的。
这个时代毕竟不如现代那样全面，朝廷有很大一部分的收入就是来自食盐买卖。
若是开放私盐，首先就是朝堂经济面临崩溃之险，更别提还有其他更为糟糕的情况。
所以这四个字刚说出来，就见到两位大佬齐齐变了脸色。
开放私盐？亏你想得出来？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只是还没等两位开口，李安就先一步说道：“两位大人别急，暂且听朕说完。”
听到这话，两位才强压下要开口的话，看着李安，等待着下文。
李安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最难的问题便是说服这两位，这就得看他的本事了。
只是，李安却不提盐的事情，反而是先问道：“诸位，先前朕派人，给诸位送去的黑猪肉，各位都吃了吧？”
拿东西本就不能长久保存，送去的时候该特意叮嘱过，不要存放。
因此，在场众官员都点了点头，只有少部分官比较低的好奇，这黑猪肉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那黑猪肉自然是吃了，味道的确不错，只是不知陛下，忽然提起这个干什么？和开放私盐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姜城望问道。
李安示意他先别急，然后道：“大家既然都已经吃了，那想必都知道，这黑猪肉的油荤很足。”
“事实上，那只是夹杂在猪肉里面的少许油荤罢了，更多的猪油早就割下来单独熬煮过，一头猪就熬出了一大盆猪油。”
“仅仅是一头养了一个月左右的黑猪熬出来的，一大盆猪油，都已经足够一个家庭吃好几个月了。”
听到这话，不少心思敏捷的，迅速意识到了黑猪的巨大潜力，但这和私盐又有什么关系？
看着众人疑惑的眼神，李安继续道：“现在离入冬还有时间，若是朕下令，命关内的人开始养黑猪呢？”
“不求多，只需每一家都能养上一头，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至少这个冬天，他们不会缺油吃了？”
关于这个，李安可是找王有财认真求证过的。
这黑豚的原产地就是在关内，十分常见，因为其皮厚、性格凶悍，加上肉又不好吃，一直没有什么天敌，从而导致十分泛滥。
关内二十万灾民，就初略的算作一家四口人，那只需要五万头猪就可以了。
而这五万头，关内绝对足够。
“诸位不妨想想，朕若是开放私盐，那关内的百姓大可自己制盐，这样一来，有了油盐，那这个冬天就不那么难捱了。”
油盐其实就蕴含了不少人体需要的营养，李安可是现代人，他自然知道，只要有足够的营养补充，那人即便是不吃饭也能活。
不过什么都不吃，倒是有可能会犯胃病。
退一步讲，也不是说不让关内的人吃饭，他们打可去采些野菜来，很多野菜即便是只有油盐，炒一下拿来吃也十分美味。
再不济，随便路边拔两把野草，只要没毒，油盐一炒也是可以吃的。
油的事情可以解决，而盐，便是如李安说的，开放私盐。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他们从未想过的办法，咋一听之下简直是异想天开，但仔细一想，又逻辑严谨，融洽自圆。
也正是因为逻辑上没什么问题，所以文姜两位大佬才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反对，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朝堂之上，沉默了好一会，文荀才开口问道：“可陛下，即便是这样，普通人也根本没有制盐的能力，况且关内并不靠海，根本没法制盐啊？“
李安微微一笑，这就问到点子上了。
关内地处内陆，的确是做不出海盐，但想做出矿盐，是没什么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