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奉、祭拜，香火信力......
闻言，楚原稍微有些意外的看了杜红菱一眼。
原来这位大气豪爽的姑娘，竟然还是一位东荒神祗来着。
虽然只是在这山野之地有些山民蛮族的信仰，并且没能凝聚出相应的神祗位格与权柄，但是众生信力这种东西，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能够承受的。
微微沉吟了一下之后，楚原这才开口道：“凡礼下于人者，必有所求，红菱姑娘既然受了那些山民的信力，便算是与他们沾染了因果。”
“若是想不受叨扰的话，怕是要帮他们解决掉当前遇到的麻烦才行。”
“这......”
听完楚原这番话，杜红菱稍微有些委屈了撅了噘嘴，“可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们遇到了些什么麻烦啊。”
“嗯？”
楚原有些疑惑的挑了挑眉，接着问道：“红菱姑娘既然能接收到那些山民的信力，那又怎会不知他们所求为何呢？”
“虽然我对神道的了解相当浅薄，但也知晓，这生灵的信力之中，应该也蕴含着他们的执念与祈求才对。”
“大庆律中就有描述，凡遇大不公者，可上报官府处置，若官府拖延懈怠，狼狈为奸，亦可焚香祷告，求祈当地神祗裁决。”
“神祗若是不能知晓信众所求为何，那裁决二字，可就说不通了。”
“呃、、、”
杜红菱挠了挠头道：“居然还有这事！？”
“信力与愿望往往都是纠缠在一起的。”
楚原伸手从桌上拈了枚香脆的豆子举到嘴边，“我在秦学政家里的藏书上看到过一些有关神祗的记载，那书上说，神祗在接受信众提供的信力之时，需要理清其中蕴含着的执念与愿望，让信力变得纯净，方能受之。”
“否则，便会为其中的执念与心愿所侵蚀，后果十分严重。”
“那我也从未感受到他们传来的信力里有什么执念与愿望啊......”
杜红菱讪笑了一下，“最多也不过就是能听到他们呼唤神名而已，我之前就是被他们吵得不耐烦了，这才离开瑶州，去往大庆的。”
“那这些山民的信力，红菱姑娘有接收到吗？”
“这个倒是有的。”
杜红菱十分实诚的点了点头。
“多亏他们提供的信力助益，我才能提前显化，并且快速掌控自身的天赋能力。”
“不应该啊......”
楚原也有些迷湖了，“依照那书里的描述，信力与愿望纠缠颇深，若是没有人道法域提供助力的话，寻常神祗是很难将其理清剔除的。”
“而这也是神祗们愿意臣服在人道法域之下，接受管辖的主要原因。”
“瑶州属于未辟之地，根本就不在人道法域的笼罩范围之内，红菱姑娘你又是如何在接受信力的同时还不会受到信众的心愿与执念侵蚀的呢？”
“噢...”
听到这里，杜红菱突然好像想起了些什么一般，恍然道：“那些信力在接触到我，并且被我吸收之前，都要被我的琉璃火灼烧一下。”
“所谓的执念与心愿，不会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被烧没了吧？”
“琉璃火！？”
闻言，楚原下意识的朝杜红菱的手上看了一眼。
因为她刚才就是从掌心生出一抹火焰，才将诸多食物烤熟的。
除此之外，这洞窟中的各式家具，也尽是由这火焰烧制而成。
楚原如今在灵泉旁边睡的那个凹陷进石壁之中的床铺，就是她随手甩出一朵小火苗烧制出来的。
这火焰霸道无比，仅仅只是瞬间，就将那厚实坚硬的石壁烧出了一大块空缺，形成了一张可供休息的石床，而在那石床的表面，则是一层由融化的石头凝结而成的琉璃。
这或许就是她将这火焰称呼为琉璃火的原因吧......
而现在看来的话，这火焰似乎不仅能烧到有形之物，甚至连心愿与执念这样的无形之物也逃不过它的灼烧。
“是的。”
杜红菱抬指现出一缕火苗，有些出神的看着自己的指尖。
“我自显化之初就有这火焰陪伴，一直以来，靠着它解决了不少麻烦。”
“没想到在我毫无察觉的时候，它也在默默的守护着我。”
伴生至宝，还是天赋神通！？
楚原看了看杜红菱指尖上闪烁着的澹红色火焰，微微沉默了一下。
这天生地养的天地精灵，果然是得天独厚啊！
不过......
想到这里，他轻轻屈指在桌面上扣了两下，然后看着杜红菱说道：
“若是那些山民信众们的心愿与执念都被这琉璃火燃烧净化了的话，那身为他们信奉的神祗，红菱姑娘你岂不是光拿钱不办事？”
“而且这一拿，就是好多年......”
“啊！？”
杜红菱闻言一愣，随即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脑袋。
说起来，好像的确是这样的。
虽然自己无心当那些山民的神祗，但他们提供的信力，自己却是从未拒收过。
以前自己没去过外界的时候，倒也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但现在看来的话，自己的确是有些对不住这些山民信众的。
“敢问公子，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那得看红菱姑娘你是怎么想的了。”
楚原拿了两枚豆子摆在桌面上，然后抬手在其中一枚豆子上面点了一下。
“对于姑娘你现在的情况，我有两个建议。”
“其一，便是彻底断绝与这些山民们的因果，凝练心神，并且以琉璃火封闭那条与他们链接着的信仰通道，不再接受他们传来的信力，这样一来......”
“不行！！”
楚原话还没完，就被杜红菱开口打断。
只见她坐直了身子，一脸认真的道：“我杜红菱绝不是那种知恩不报，忘恩负义的小人，此事无须再提。”
“还请公子说说第二个方法吧！”
“我果然没看错，姑娘确实有些任侠之气。”
楚原闻言只是笑了笑，随后便抬指点在了另外一枚豆子上面。
“其二，便是将你的灵识透过那道守护着你的琉璃火，亲自去接触山民们传来的信力，并从中了解他们向你传达的祈求。”
“你之前说过，他们对你的供奉、祭祀日渐频繁，甚至还出现了血祭这样的事情。”
“这样看来的话，他们必然是遭遇到了一些难以解决的麻烦，而这种麻烦甚至棘手到了需要祈求神祗来解决的程度。”
“若是能帮这些信众解决掉麻烦的话，差不多也能算是对他们之前付出的信力有所交待了。”
“那...公子会帮我吗？”
听完楚原的第二个建议，杜红菱蓦然抬眼朝他望了过去。
“在红菱姑娘眼中，楚原可是忘恩负义之人？”
楚原将两枚豆子拈起，笑着丢入了自己的口中。
“如此、、那便多谢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