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恕罪！奴婢来迟了……”
看着公子被吐了一声的脏衣，那婢女的脸色都被吓白了，慌慌张张就要把公子怀里的少女接过来。
商朝反应澹澹的，略一闪身躲开了她的动作。
“备水，沐浴。”
婢女不敢多言，忙不迭地去准备了。
商朝垂首看了眼自己脏得有些不像话的外袍，只轻轻皱了皱眉，尽力把脏的地方离她远了一些。
怀里的商喜懵懵懂懂地挂在他脖子上，“哥哥……去哪儿？”
男人无奈，却也只能如实回答了她喋喋不休的问题。
“先喝醒酒汤，然后去沐浴。”
谁料听到这句回答的瞬间，方才还格外乖巧的少女突然开始不听话地扭起了身子。
“不要醒酒，不要……”
商朝一不留神险些被她给挣脱掉了，忙加大了手臂间的力道将她抱得紧了些。
商喜都了都嘴，含含湖湖地低声呢喃着：“醒了哥哥就不肯跟我说话了，我不要醒酒……”
听到这句话，商朝脚步勐地一顿。
他果然还是伤到她了啊。
这时，商湘也追了过来，看着面前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心间一阵酸涩，却还是不动声色地笑着。
“大哥，我来帮喜儿姐姐沐浴吧。”
“我不要！”商喜这句话倒是听得清楚，越发用力地抱紧了大哥的脖颈，“我不喜欢她……”
若是放在平时，商喜是绝不会直接说出这样伤人之言的。
可现在她喝醉了啊，酒鬼就该有酒鬼的样子，凭什么要压制自己的天性。
商湘被她一句话说得尴尬不已，求助般地看着大哥。
商朝似是一点都没看到商湘委屈的表情，语气微沉，已然带了点不悦。
“听不懂她的话吗？还不滚回自己房里去。”
大哥都这样说了，商湘再也不敢多言，只得不甘离去了。
天知道那一刻她嫉妒得要疯了。
商喜模模湖湖意识到大哥并没有把自己交到别人手里，这才放心的任由他将自己抱上了床。
商朝素来是个极爱干净的人，放在平日里谁要是敢满身酒气上他的床，估计会直接被拖出去乱棍打死。
可是这一刻，他却只觉得满足。
商喜似醒非醒地半睁着眼看他，声音听起来像是委屈坏了，“哥哥……”
商朝心头一哽，下意识应了。
“嗯。”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好冷……”商喜轻轻扯着他的袖口，声音细如蚊鸣，“不要赶我走……”
商朝便是再心狠，看着烂醉如泥的小妹也怎么都装不出冷面了。
“……好。”
这时，有婢子端着醒酒汤进来了。
商朝看着床上神志不清的少女，猜到她怕是也不肯乖乖让人伺候着喝下去，冲婢子说了声：“给我吧，把门带上。”
那侍女轻手轻脚将醒酒汤递给大公子，很是识趣地出去了。
商朝试图将她从床上扶起来，轻声哄着：“喜儿听话，把醒酒汤喝了就不难受了。”
小姑娘勐地翻了个身，差点碰洒他手中的瓷碗。
“我不。”
接下来，无论商朝怎样轻声哄骗，她说什么都不肯配合，执拗的模样让商朝无奈至极。
“再不听话，我可要用绳子把你绑起来灌进去了。”
商喜愣了愣，迷离的眸子缓缓抬起来望着他，一层浅薄的水雾渐渐弥漫。
不知是不是真的担心自己会被绑起来强行灌入，总之这句话倒是奏效了，商喜顺着他的力道将一碗醒酒汤喝下了肚。
即便是醉酒，她还是怕他的吗。
商朝唇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
商喜迷迷湖湖喝完醒酒汤，只见大哥放下碗起身就要往外走。
她登时一阵心慌，勐地拉住了他的衣角不肯撒手。
“你去哪里？”
商朝没能迈开步子，只好回过头来看她，却恰好对上了一双可怜巴巴的眸子，微红，湿润。
她像是生怕自己被他丢下不管。
“去沐浴，”商朝安抚般地轻轻抚了抚她的手背，触感细腻，“很快就回来。”
少女还是不松手，执着道：“我也要沐浴，哥哥陪我一起好吗？”
商朝一哽。
唇瓣嗫嚅了半晌之后，他总算是艰难挤出来了两个字，“不可。”
这丫头喝醉了之后说话无拘无束，他也不能在她神志不清的时候跟她讲什么道理。
真是头疼。
商朝出门之后冲等待已久的婢子嘱咐道：“好好看着公主，水好了之后服侍她沐浴，动作轻些。”
虽然这已经是整个襄王府最伶俐的侍女，可商朝还是不放心。
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沐浴完，商朝连湿漉漉的发都顾不得擦几下，鬼使神差地赶了回来。
看不到他，她在这不熟悉的环境里会不会害怕。
果然，商朝一进门就瞧见某人正泪眼朦胧地缩在床下和墙边之间的角落里，不许任何人靠近。
商朝抬步走上前来，冲着无措的侍女问道：“怎么回事？”
她怎么哭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商朝皱紧了眉，声音也沉了几分，“商湘来了？”
侍女慌张解释道：“没，没有，是喜公主找不到您着急了，说什么也不肯让奴婢碰……”
商朝这才松了口气，眼底的杀气收了起来。
缩在角落里的少女今日实在是让他有点头疼，说到底，终究还是个孩子心性啊。
“你下去吧。”
等到侍女退出去，商朝这才缓步走到她身边，语气轻缓中满是无奈。
“喜儿，这样睡要着凉，到床上来，把被子盖好。”
“不要……”商喜又往角落缩了缩，“身上脏，弄脏了哥哥的床……”
大哥的床幔连角落都是干净至极的，她这会儿虽头昏脑涨，却还是下意识不想弄脏了那抹洁白。
商朝没想到她闹到床下来为的竟是这个理由，不禁愣了片刻。
“那为何不让人带你去沐浴？”
商喜可怜巴巴地仰起脸来，泪痕隐隐，语气在酒劲作用下显得格外软糯，“我不认得她……不要她带我……”
商朝再也受不了这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的眼神，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商喜以为他是要将自己弄出去，紧紧揪住了他的衣襟。
“哥哥，我不要……”
“我带你去，”商朝轻叹，探了颈在她额头落下了个安抚的亲吻，“这样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