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摇身上散发的血腥气实在太浓重了，商喜拿了块干净帕子要给他擦脸。
“我得好好谢谢你啊，先前你送我的遁逃术，我……”
话未说完，夜摇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炽烈的红童危险地眯了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商扶伶呢？”
商喜顿了顿，意识到他这段日子忙着别的事，大概是没怎么关注上安发生了什么。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她这会儿没心思多应付一个人。
“我现在不在王宫里，爹爹他……遇到了点事情。”
尽管少女的神色看起来再自然不过，可夜摇一猜就知道她在跟自己打马虎眼。
赤红的童再次眯了起来，男人神情认真道：“那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商喜一愣。
他从哪儿冒出来她怎么知道，这人一向神出鬼没让人摸不着头绪，怎么还问起她来了。
夜摇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不好回答，索性说得明白点，指了指剑匣，“它为什么不在宫里了？”
商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可不是编瞎话湖弄他的，爹爹为什么要把剑送出宫来她自己都不清楚。
谁料夜摇却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冷声问道：“是商扶伶找人送出来的？”
商喜不知道夜摇这会儿到底是几个意思，一时间拿不准该给出什么答复比较好，索性愣愣地看着他没出声。
男人俊秀的脸忽然变得凶狠起来，加上沾着的血迹，越发显得狰狞可怖。
“好啊，商扶伶，你够可以……”
这句低骂瞬间让商喜明白，夜摇肯定是知道什么的。
她赶忙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口，急切道：“爹爹为什么要把剑送出来？他跟大哥的事情你知道吗？”
夜摇眯起眼睛打量她，额角因着怒意泛起了青筋。
“他没跟你说过？”
夜摇果然知道。
商喜如实摇头，却见前一刻还满面怒气的男人忽而笑了。
“想不到他为了摆脱我，居然留了这一手……等到现在才动手，他还真是够有耐心啊。”
夜摇近乎是自言自语的话让商喜心中疑惑更甚，隐约察觉到爹爹跟大哥之间的争斗似乎跟他有关系。
一声响指打断了商喜的沉思。
“丫头，想不想知道？”
废话。
商喜强忍下吐槽出口的冲动，满脸祈求地冲他点了点头。
男人却像是对她的急切视若无睹，邪笑着伸了一根指头抵住了她柔软的唇瓣，蛊惑道：“亲我一下，我什么都告诉你。”
商喜忽然犹豫了。
虽说在她看来这种事不过是凡人肉身的触碰，跟爹爹所隐瞒的真相比起来不值一提，可她的迟疑和抗拒却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夜摇看穿了她眸中的纠结交错，继续引诱道：“怎么，你不想知道商扶伶这么做的理由吗？”
她当然想。
可是不知怎么的，脑海中总是闪过那个人亲吻着自己的画面。
她忽然不希望除了一剑归之外的第二个人对自己做这种事。
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夜摇瞬间变了脸色，忽地凑近些捏住了她的下巴。
“有人碰过你了？”
他怎么知道？
见商喜几乎是下意识愣怔了一下，夜摇瞬间了然。
一想到有人在觊觎着他多年前就看上的东西，他简直恨得想杀人。
“谁？”
商喜不自在地把下巴从他沾着血腥味的大手中解救了出来，被他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唬得缩了缩脖子。
“跟你有什么关系？”
门口传来的声音让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看着男人清冷俊俏的脸，夜摇气得牙根痒痒。
果然是这小子。
一剑归缓步上前，每一步却都踩得格外稳重，“不过是在人间游荡了几十载，怎么，你还真把自己当人了不成？”
区区一个凡人，居然敢挑衅他。
夜摇真恨不得生生把他的身体撕碎了喂狗。
但是作为那人选中的凡人，他在打败那人之前还不能动这小子。
“你跟白汀不是正打得不可开交吗，居然还有心思来插手人间的事情，”一剑归嗤笑一声，精准地踩中了他的痛点，“你是觉得他没本事扳倒你？”
夜摇握紧了拳头，眯着红童看他。
这小子居然什么都知道。
“是白汀告诉你的？”
一剑归把商喜拉到自己身后，闪身给夜摇让开了门，冷声道：“谁告诉我的不重要，现在，滚。”
自从知道商喜先前一睡就是七年的事情是夜摇搞的鬼，他见这恶鬼一次就想揍他一次。
谁料身后的少女却安抚般地拉了拉他的衣角。
“我还有事要问他，你先出去吧。”
商喜的声音虽然低缓，字字句句却都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和坚持。
听她这样说，夜摇似乎格外满意，挑衅地看了看一剑归。
“该滚的是你吧，”他扯着唇角笑得邪气肆意，像个要到了糖的凡间小孩子，“还不滚？”
只是这种带着炫耀意味的笑容落在一剑归眼中显得格外讽刺。
一剑归不想执意跟她对着干，瞪了夜摇一眼之后恨恨地掩门出去了。
商喜见他们二人之间的恩怨似乎也并不简单，好奇地询问起来，“他说的白汀……”
话未说完就被夜摇毫无耐心地打断了。
“跟你没关系，瞎打听什么？”
商喜撇撇嘴，放软了语气轻声道：“我关心你啊……”
果不其然，夜摇被她这一句话瞬间哄得心花怒放。
商喜暗中观察着他的脸色，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又开始旁敲侧击地询问起来。
“夜摇，爹爹之前被你帮了那么多，现在他跟大哥闹成这样，你觉得谁会赢啊？”
听她这样说，夜摇又不傻，瞬间就变了脸色。
怪不得对他好声好气，原来还是为了套话。
他几乎是下意识想闭口不言，可转念却又变了主意。
既然商扶伶不想让她知道，他偏要告诉她，说不定还能借着这丫头对商扶伶的不舍做点他自己做不到的事。
夜摇嗤笑，忽然问道：“你觉得你爹爹对你怎么样？”
他怎么突然这么问。
商喜觉得他的表情刺眼得很，皱着眉头急于证明般地开口道：“爹爹对我当然很好了，他是我在人间最亲的人。”
夜摇笑得满脸讥讽。
“是吗，可我不这么觉得。”
他对她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