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男人手持大剑，傲立于夕阳之丘。
他身后只剩下荒原一片，没有尸体，没有血迹，只有没搞清楚状况的乌鸦在盘旋。
盘旋在，被赤色染红的湖面。
“这是最后的……”
金发男人缓缓来到湖畔，高举那柄大剑。
然后，用力向前一抛——水花激荡起来，乌鸦也都散去了。
只剩下，一个流泪的男人，还有逐渐归于平静的湖面。
这就是，王艾尔所见的全部画面。
“我们只能观测到这么多。”
“太少了。”林青山的情绪不再激动。
他只是有些冲动，但不是傻瓜。
很显然，关于王艾尔的答案，孵化者已经给出了。
“已经……足够了。”
王艾尔扶着从林青山手中交接过来的敖天驰，敖天驰的身子很轻，但是骨头却依旧坚硬。
“也就是说，我们的结局——我们的结局，也是这样吗？”
孵化者没有回答。
“我希望你们能交出一份不一样的答案，我们没有办法指导你们做得更好，但是，这并非既定的命运，所以……”
“我们的任务……仅仅是找到那三把钥匙？”
孵化者看着突然发问的王艾尔，点点头，“然后交到命运之子的手中。”
“如果我们现在选择拒绝呢？”
“没关系，你们立即就能回去，不过……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我都会抹除。”
王艾尔与林青山对视一眼，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疲倦。
无神的四瞳，就这样相撞在一起。
之后，得出了一致结论。
“请让我们，休息一下吧。”
……
“……在和那位公主殿下一起从皇城中逃出来后，我遇上了大魔法师高登·凯因，并且拜他为师，还遇到了精灵、魔眼持有者、暗影公会的残部……我在洛拉斯城和他分道扬镳。直到几天前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
“……我一醒来，就看见一个身材佝偻，骨瘦如柴的老人。之后就莫名其妙的成为了龙骑士，而且我听说过你的名字哦，艾尔·王……你的事迹，我大概是了解的。”
沙发前的茶桌上，在二人阐述着自己的经历时，两杯茶水已经凉却。
敖天驰也沉沉睡去，只有二人仍在诉说着这半年来发生的一切。
虽然只是分别半年，就像二人一同在异世界生活的时间那么长，但是已经恍若隔世。
两个人，都和过去不同了。
在王艾尔看来，林青山已经比过去要稳重太多了。
如今的他，不再是那个带着傻气的年轻人，而更像一位沉稳的指挥官。
“这么说——”
“嗯，我就是那个在土伦堡屠杀魔兽的龙骑士。”
“赫拉默克他们——”
“是被我带走了，那个老头子需要一位人类军官，所以我就把他带走了。当然，那个时候的我……怎么说呢？”
林青山看着自己的手。
仿佛，那上面沾满了血污。
“……那是处于失忆状态，所以……”
像这样的安慰，其实也无济于事吧。
毕竟，对于本人来说，那些记忆是不会因为“这只是失忆，所以不是我的责任”这样的理由蒙混过去的。
“不过，自从我们得到力量之后，仿佛人命也没那么值钱了呢。”
“……你在胡说什么啊。”
“啊，抱歉。”
醒悟过来的林青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然而，王艾尔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我们呢，其实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啊。”
“是啊，杀掉禁卫军统领、弑君……我们在得到力量之后，就会立即变成恐怖的存在。我们或许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吧……”
话题走向，越来越偏了呢。
意识到这一点的王艾尔连忙转换话题：“青山，你说你复活之后失去了记忆，那么你现在的身体。”
当时，林青山的身体的的确确被开了一个大洞，这点毋庸置疑。
“我也不知道，在我苏醒之时，我和那只傻龙的契约就已经签订了。在这个世界，龙骑士的肉体是不会‘死亡’的，除非龙也死去，龙骑士的肉体才会‘死去’。通常情况下，无论龙骑士的身体受到怎样的伤害，只要龙体内还有魔力，都是能够修复的。”
“不会……死去吗？”
那不是，和自己复活时的景象很相似吗？
“是因为，龙的缘故吗？”
自己之所以能够复活，肯定不是因为龙的原因吧。
自己之所以能够重生，肯定是与凯因有关吧。
当时，五号究竟在自己体内做了什么？凯因究竟布下了怎样一个局？
王艾尔此刻，只感觉到了恐惧。
并非因为自己身上突然出现的，名为“命运”的东西，而是因为自己那位师父。
那位一直保持着正太模样，又玩世不恭的引路人。
“什么意思？当然是因为那只傻龙的缘故，事实上，我在被那个女人带到传送阵的时候，两只手掌都已经血肉模糊了呢。”
说着，林青山举起自己的手掌。
“我们肉体身处的世界，它们大概还是一副血肉模糊的样子吧？”
然而，王艾尔并没有产生任何反应，林青山转过头，看向王艾尔。
没等林青山发问，王艾尔便已经说道：
“你说，你是被一个女人带到传送阵处。”
“是啊，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
“那个传送阵的房间，门上是不是有一个魔法阵？”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么？我这一趟是来执行那个老头子交代的任务，却被你见到的那位神灵西尤娜重伤，结果被那个艾莉丝抓到了。如果不是因为失忆，我肯定会一眼就认出她的……那个混账女人，不，混账女魔鬼。”
“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是不是叫温莎？”
“温莎·耶伦，怎么？你也认识她？她是帝都的守护者？还是这些家伙在我们世界的代言人？”
“她是……我师父制造的人造人。”
“……你说什么？”
“一头酒红色的长发，还有紫色的眼眸，没错吧？”
“他是……你师父的人？”
“啊，没错。看来不止我一个啊，连你也在我师父的算计之中呢。”
“但是……”
“天驰睡过去了，能不能叫醒他？”
或许，线索就在迟来的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