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乾伸手挥了挥，并未在这黑雾里感到一丝水分。
和黑雾一同前来的，是一股特殊的味道。
这种味道不臭，但却极其刺鼻，让人胃里一阵翻滚，十分难受。
吴乾利用能量屏蔽嗅觉，看着越来越浓的黑雾，一时竟不知该去往哪个方向。
“时辰未到，等着便是。”
就在吴乾踌躇间，断手突然传出声音。
“现在来到你的地盘了，你不应该出来吗？”
吴乾打开了自己的二代质子背包。
断手既然是从黑雾而来，那么对黑雾自然了解。
就算断手不说话，吴乾也准备强行唤醒。
“以你现在的品阶，有资格知道一些事情了。”
经过这么些天的恢复，断手的五根手指相比之前，充满了生气。
如若细看，还可以发现表面有一层澹澹的能量，像是一颗完美无瑕的洁白玉石。
“哦，说说看。”
吴乾想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多，与其由自己主动发问，还不如让断手自己来讲解。
断手趴在吴乾肩膀上，传音道：“这黑雾，其实是怨气。”
“啥？怨气？”
吴乾惊呼一声。
他从来没听说过怨气可以化成黑雾的。
“是的，这黑雾的来源，是一片上古战场。”
断手伸出食指往西南方指了指：“再有两个小时，那扇门便会彻底打开，届时你一定要收敛气息，否则会遭遇凶险。”
“等等，上古战场又是什么玩意儿？”
吴乾不是不理解何为上古战场，而是不理解上古战场的局势。
上古战场，一听就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上古战场，是一片存在与三界之外的空间，许久之前，在那里曾爆发了一场旷日战争。”
断手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因为当年陨落的都是强者，故此地产生了一种十分特殊的力量，我身体的其它部位，都被上古战场封印。”
“被上古战场封印……”
吴乾想了想，突然道：“按照你这么说，除了你，还有其他人也被封印喽。”
吴乾虽不知道断手的品阶，但只剩下一只手还能存活，想来品阶绝对要超出一品。
如此强者，一旦上古战场的封印松动，吴乾不缺定自己能够应对。
“放心，此地力量极强，就算他们能够挣脱封印，也走不出来，更发挥不出之前的实力。”
断手显然猜出了吴乾的顾虑，补充了一句。
“弱弱的问一句，你的敌人多不多？”
吴乾对为什么爆发战争不感兴趣，只对自己的安全感兴趣。
“大部分都已经死亡，想我这种苟延馋喘的，只是极少数。”
提及此次，断手不免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场战争。
时隔无数年月，如今想起来，断手还是感到一阵心季。
“最重要的一个问题，这上古战场和我有没有关系？”
联想起断手对自己的了解，其实吴乾心中已经有了答桉。
“我的记忆缺失太多，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只有等你找到我的其它部位才会知晓。
但可以确定的是，你在当年扮演者最重要的角色。”
断手的回答，印证了吴乾的猜测。
“也就是说，我的任务就是去往上古战场，找到你的其它部位？”
吴乾总觉得断手话里有所隐瞒。
按照断手所说，上古战场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封印着存活下来的人，那么断手又是怎么出来的。
这显然相互矛盾。
“嗯，虽然我现在还不清楚你和我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我可以确定你能将我的身体复原。”
断手现在的记忆十不存一，只要能够将身体复原，便能恢复全部记忆。
如此以来，吴乾也能够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品阶？”
“中界的最高品阶你都清楚，现在我告诉你上界的品阶。
一品上，在上界称之为本源，在往上分别是主宰、创世、以及归元。”
本源、主宰、创世、归元。
吴乾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如今看来，吴乾现在所能发挥出的实力，应该是本源。
“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我的品阶吗？”
吴乾问出了这个困扰他已久的问题。
“这个问题我现在没办法回答你。”
断手用手指按了一下吴乾：“门已经出现，隐匿气息，靠近它。”
门？哪呢？
顺着断手所指的方向看去，入目之处漆黑一片，那里有门的影子。
“听我的，前方右转……”
在断手的指挥下，吴乾足足走了近一个小时，才来到了断手所说的门前。
说是门，但在吴乾的视线中，不过是浓郁一点的黑雾而已。
断手的解释是时间还未到，让吴乾耐心等待。
吴乾四下看了看，虽然黑雾阻隔了吴乾的视线，但按照距离和方位，吴乾大致猜出了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内，吴乾先后看见了不少残肢、腐肉。
最渗人的，当属一颗已经被整齐斩断的头颅。
许是因为品阶不够，这颗头颅已经腐烂大半，露出了深深白骨。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吴乾明显感觉到此地黑雾的浓度是其它地方的数倍。
除此之外，这黑雾还有一种极强的腐蚀性和致幻性。
哪怕是掌控境的强者，在此地也会被迷惑心智，从而放弃抵抗，化成血水。
时至此刻，吴乾也明白了为什么星盟不在派人前来调查。
没有掌控之上的实力，简直就是来一个死一个，来一对死一双啊。
“准备好，门要开启了。”
凌晨一点整，断手暗中给吴乾传了句话，与其凝重。
在吴乾直勾勾的注视下，只见一口长约两米宽一米的旋涡，突然出现在吴乾身前。
按照断手的要求，吴乾紧闭气息，缓步走进了这旋涡之内。
旋涡内的通道很长，吴乾足足走了约有半个小时，才勉强看到了一点微弱光亮。
上古战场的黑雾与星盟学院不同，这里的黑雾就像是乌云一般，全部聚集在天空之上。
因此，上古战场虽然黑暗，但也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这就是上古战场了吗？”
看着头顶像决堤洪水般不断钻进旋涡的黑雾，一股莫名的危机感，令吴乾不由绷紧了心神。
“这里还是外围，你需要往里走。”
越往里走，头顶的黑雾就愈发浓郁。
除却头顶，脚下也布满了各种断掉的法器碎片，看起光泽，想来都是非凡之物。
因被鲜血浸染，上古战场的大地呈深褐色，且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铁锈味。
“拿命来……”
“我不甘心！”
随着吴乾持续深入，深褐色的土地上逐渐有了各种人类的残肢、白骨。
一阵阵鬼哭狼嚎般的声音，也不断传进吴乾耳朵。
“你的身体在哪，我们速战速决。”
说实话，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想在这里久呆。
“我的身体被禁锢在不同地方，首先我们往东走。”
东边，是断手躯干、手臂和头颅的位置，是断手的优先选择。
“好。”
吴乾认准封方位，开始往东边走去。
为了不暴露气息，吴乾这一路走的很慢。
不到十公里的路程，硬是被他走了近半个小时。
“就是这里了，往下挖。”
看着眼前的一个约有半米深的小坑，断手在地上画了一个圈，示意吴乾开干。
在不动用能量的前提下，吴乾只好动用最原始的工具，手。
地是硬的，手是软的。
好在吴乾的肉身足够强，不过片刻钟，就挖出了一截如同莲藕似的手臂。
手臂两端并没有血淋淋的景象，而是和断手一致，分别被白芒环绕。
此外，手臂尽管深埋在地下，但这截手臂却出淤泥而不染，没有沾染哪怕一丝尘土。
在吴乾的注视下，只见这截手臂缓缓与断手融合在一起，丝毫没有违和感。
就这样，吴乾先后挖出了另外一截手臂，和另外一只断手。
“这里就是我上半身躯干的地方，麻烦你了。”
与之前的断手不同，新挖出来的这只，态度明显要好很多。
声音也十分温柔，令人如沐春风。
“交给我吧。”
吴乾撸起袖子，继续开干。
两分钟后，吴乾的面色有些不对。
入手，十分柔软，很有弹性……
吴乾下意识看了另外两截手臂：“你们……不会打我吧。”
“……”
罕见的是，两截手臂都没有回话。
“你们不说话我就当你们默认了哈，可不能事后反悔。”
吴乾闭上双眼，双手分别抓着两边肋骨处，极其小心的将这被拦腰斩断的上半截身躯拿了上来。
紧接着，吴乾脱下自己的上衣，将其盖在上面。
与此同时那两截手臂也没有闲着，与其身躯融合之后，迅速将吴乾的上衣穿戴整齐。
可尽管如此，其傲人胸前仍旧露出了大片的肌肤。
“走吧，接下来是头颅的位置。”
手臂与身躯融合后，便只剩下了一个意识。
而这个意识的性格，综结合了两只断手，给人一种邻家大姐姐的风格。
头颅，可以说是人族最重要的一个部位。
只要融合头颅，断手便已经找回了九成的记忆。
“咯咯咯……清璇，这人是谁？”
途至斜坡，一无脸头颅蓦然发声。
吴乾被这无脸头颅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正爬在自己背后的断手，也就是无脸头颅口中的清璇。
“时代变了，他的名字，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清璇示意吴乾继续，接着道：“今日一别就是永恒，希望你能放下执念。”
“放下执念？哈哈哈！哈哈哈！”
请璇的话似乎刺激到了这无脸头颅，整个人陷入了癫狂。
“清璇，你为何不将秘法传于我们！为什么！”
“清璇，你是个叛徒！你不得好死。”
“……”
一路走来，清璇遭遇了无数谩骂，一些残肢断体，个个怒意滔天。
尽管吴乾不清楚内幕，但也忍不住想要替清璇反驳。
“清璇，离开此地后，回我们的家乡看看。”
凡事都有例外。
就在吴乾接近清璇头颅时，一根只剩下半截拇指，突然跳到了吴乾的肩膀。
拇指没有避讳吴乾，传音可闻。
“时代变了，我们的家乡也不负当年场景。”
清璇许是想起了什么：“也许，如今的变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此事太过遥远，当年一战陨落了太多强者，此地有我先辈之灵守护，他们不敢放肆。可其他地方就不一样了，你想集齐身体，绝非易事。”
“此事我倒并不担心，我担心的是……”
清璇担心经过岁月流逝，散落在其它地方肢体会不会受到怨气侵蚀。
虽然清璇也有办法可以强行融合，但此法极伤心神，不到万不得已，清璇不想动用此法。
“这些年我一直在用望气术观察着这片战场，除却此地，其它地方已经诞生魔物，你此行要极其小心，莫要被魔物扰乱心智。”
虽然半截拇指没有眼睛，但吴乾却感觉到了一双可以看透人心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去吧，去吧……”
轻叹两声后，半截拇指重新落在褐色土地上，不在说话。
“他叫黄蜂，和我们是同一个地方的人。”
同一个地方的人，那就是蓝星人喽。
吴乾虽然早就对此有所猜测，但在清璇嘴中说出来，还是不由感到震惊。
若蓝星在末世降临前就出现过如此强者，那蓝星又怎会发展到如此境地。
就算中间文明出现过断层，但也不至于一点相关记载都没有。
“我想知道数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吴乾停下脚步，一边询问，一边开始挖掘清璇最重要的部位，头颅。
“往事已逝，不必再提。”
清璇这是第一次明确的拒绝吴乾，想来数千年前的那件事，对清璇打击颇大。
清璇的头颅，是目前为止，吴乾挖掘时间最长的一个部位。
在挖到将近十米的时候，吴乾才看到了乌黑青丝。
美人，绝对的美人。
当吴乾看到清璇长相的时候，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柳眉，美眸，琼鼻，樱桃小嘴，再加上眉心间的一抹朱砂，完全不输李洛尘。
若只看面庞，清璇顶多只有不到三十岁。
随着头颅与身体融合，清璇本来有些浑浊的眼睛，此刻也清澈起来，犹如清泉。
清璇将披散在肩的发丝挽在耳后，听其心跳，想来是难掩激动。
“接下来我们去哪？”
感受着背后的柔软，吴乾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掉头，去那里。”
清璇吹气如兰，令吴乾不由的感到一阵不适。
……
“此地的怨气怎会如此之重。”
按照清璇所指的方向，吴乾跨过一条裂谷，来到了上古战争真正凶险的地方。
与之前不同，此地的黑雾已经不再是死物，而是有着自己的意识。
黑雾时而化为凶残异兽，时而化为百米巨人，最中重要的一点，是吴乾完全看不出这黑雾的实力。
“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的气息。”
清璇不在传音，而是用极小的声音在吴乾耳边道。
吴乾不傻，背着清璇，一步一步的往一小山丘走去。
山丘不高，约莫只有五十多米，此地许是战场的主要交火地点，各种法器、断肢，几乎和野草一般，遍地都是。
其中，绝大部分的法器、断肢都已被怨气侵蚀，通体散发出不详的气息。
“此地埋葬的多是我们的敌对势力，当年一战，我们两半俱伤。两股势力用尽最后之法，以裂谷为界，分别埋藏着自己的族人。
只不过不知何因，此地突然滋生出强大的怨气，我辈先灵虽极力阻碍，但并并无太大效果。”
清璇双手紧紧搂着吴乾脖颈，当年自己不顾先人劝阻，一人持剑杀到此地。
可结果，就是被人一剑斩断下半身。
“要不……还是你自己来吧。”
清璇肉身虽然仍保持生机，但衣服不是。
联想起自己找到上半身的那一幕，吴乾真怕清璇事后会找自己算账，虽然他也不亏。
根据史书记载，清璇那个时代的思想观念还十分保守，被看到身子，是要以身相许的。
“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清璇也想自己动手，奈何条件不允许。
现在的她虽然看似断手可活，肉身不腐，但也只是如此。
比起力量和能量，清璇甚至连吴乾的一根手指头都不如。
而想摆脱这种局面，清璇只能将自己身体全部集齐，然后才能从零开始。
“那你可不要怪我无礼。”
吴乾看了看清璇，虽然吴乾表面说不要，但身体却很诚实。
在清璇的注视下，吴乾开始缓缓向下挖掘。
挖掘过程中，吴乾先后挖出了无数的断肢残体，可惜，这些都不属于清璇。
“你却定你的下半身在这里吗？”
再次挖掘半个小时无果后，吴乾不由怀疑起来。
“没错，我的身躯的确就在这里。”
清璇闭上双眸，整个上古战场化为平面图出现在其脑海。
而在其平面图上，此时一共闪烁着三个光点，而这三个光点，正是清璇的下半身躯，以及两条腿。
其中一个光点，对应的就是此地。
“好吧，我在挖挖。”
无奈，吴乾只好继续往下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