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然觉得自己同情这个家伙简直是浪费时间,推开在他胸口乱蹭的大脑袋：“你可别拉上我，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呢。”说着也不管祁珩哀怨的眼神,兀自起身向外走去。
召来笙竹让他先去一趟武德殿,把祁珩被禁足的事知会一声，宋玉然也不管还在地毯上坐着耍赖的自家王爷，直接回了东苑小书房，方才宏正帝说的章程，还须尽快写出来的好。
祁珩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王妃舍他而去,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失去了事业要靠媳妇养家的悲凉之感。
祁筱听说这个消息，没到晚饭时间就亲自跑了过来。宏正帝的命令是让祁珩哪儿也不许去，却没说不许别人来看他。
晚间的时候，发现王彦也在。
“这个是顾淮给我的的。”祁珩把那个写着官员名单的小册子递给他们二人。
王彦脸色顿时有些怪异：“这个,他已经给过我一份了。”
祁珩：“……”
祁筱：“……”
“好个顾淮,亏我还感动了半晌！”祁珩呵笑一声。
王彦仔细看了看手中的册子，发现这其中的名单与他拿到的那一份有些出入，便将袖中的另一份拿出来看，才发现这两份合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人脉清单。顾淮此举或许是在试探他们两个到底是不是一心的，毕竟这种东西落在谁手中都是一份不小的势力。若是他们不一心，各自拿着自己那一份，就必然会用错，到时候消息就会传到顾淮耳朵里，那么这场合作恐怕就有待商榷了。
“他想的可真多。”听完祁珩的分析，祁筱有些发懵。
“毕竟是祖宗留下的基业，若要我用大祁江山做赌注，自然也不会轻易就相信。”祁珩把两份名单合在一起，重新放回袖子里。对于顾淮的做法倒是没有什么怨怼，毕竟与藩王合作这种事，若是他们兄弟并非同心，必然会出纰漏，到时候淮南王也会跟着遭殃。
“还有，那个礼部侍郎赵久林，已经投靠祁寅了。”祁珩喝了口茶，突然想起来今日跟着六皇子搜查醉仙楼的那个人，这也是顾淮临走时特别交代的。
祁珩皱了皱眉，礼部使他所管的部门，没想到祁寅的手已经伸得这么长。
“哥，咱们也在刑部买通个人吧。”祁筱愤愤地说，看到祁寅那得意的样子就来气。
祁珩看了他一眼：“刑部尚书是我的人。”
祁筱差点把口中的茶水喷出去。
“以后朝堂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去问王彦。”祁珩放下杯盏站起身来，天色不早，他刚刚受了罚，他们这般堂而皇之的来探望已是不妥，自然不能再留下来用晚饭。
送走了他们，祁珩蔫头蔫脑地回东苑去找自家王妃。
宋玉然正伏在案上写通商的章程，突然背后就贴来一大块热乎乎的身体：“饿了？要不你先吃，我把这一页写完。”拍了拍肩上的大脑袋，书中的笔不停，在纸上快速地写下一个个隽秀有力的字。
祁珩摇了摇头，看着她把这一页写完，才开口：“玉然，你可知如今我在朝中的势力究竟有多大？”
宋玉然放下笔，转头看了他一眼：“全部有多少我不知道，但从前些日子我接触到的看来，朝中起码三成的官员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不过这些人多数掩藏得很好，特别是高位上的那些，就像兵部尚书，时常还会在朝堂上反对祁珩的提议。所以在接触到这般庞大的势力之时，宋玉然也是吓了一跳。
朝中官员有三成效忠于一个皇子，这听起来十分不可思议，毕竟宏正帝这样实权在握的君主，朝中大半应该是掌握在他的手中的，就像柳皇子，若想在这其中分得半杯羹都是十分困难的，更遑论占据三成。
祁珩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对于宋玉然的聪慧已经感到十分平常。
宋玉然起身，挂在身上的牛皮糖却没下去，依旧黏在他背上，无奈只得拖着这大尾巴往饭厅走：“我只是好奇，你出宫建府不足十年，为何会这般厉害？”
祁珩扒着自家王妃，晃晃悠悠地挪步子，从书房到他们住的地方，只需经过一个花廊，四周空旷，也不怕被人听到：“大半是外祖父留下的势力。”
外祖父？宋玉然蹙眉想了想，丽妃并非出身公侯之家，她的父亲乃是两朝丞相，听说先帝驾崩之时，几个皇子挣位着实乱了一段时间，就是这位丞相大人一力辅佐，宏正帝才得以成功击败那几个如狼似虎的兄弟，坐稳了现在的位置。只是，这些年从没有听过丞相一派的消息，就连祁珩也甚少提及。
“其实也不是不能提，只是没什么好说的。”吃过晚饭，祁珩抱着自家王妃坐在院子里纳凉，今夜天气晴朗，夜空里的星星甚是明亮。
丽妃是陈丞相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女儿，祁珩的两个舅舅英年早逝，在他的记忆力就没见过。后来丽妃逝世，曲丞相老年丧女甚是悲痛，没多久也跟着去了，好在那时祁珩已经初露锋芒，又在暗中排兵布阵，才没有使得丞相一派彻底溃散。
宏正帝这些年一直没有立丞相，而是将丞相的职务分给六部，莫不是为了表示对岳父的尊敬？宋玉然蹙眉，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那卓家是怎么回事？”
祁珩低头看了看趴在自己胸口的脑袋，白皙的下巴就搁在他的心口，漂亮的眼睛映着夜晚的星光甚是明亮，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卓尚书是外祖的门生，卓家家风严谨，所以才挑了卓云骥做四弟的伴读。”
遥想当年丽妃刚刚逝世的那几年，宏正帝出于愧疚或者其他不知名的原因，对祁珩百般宠爱，祁珩在宫中基本上就是横着走的。
陈家，丽妃，卓家……宋玉然觉得，她似乎看出了什么不可说的东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祁珩发青的嘴角：“以后有我护着你。”
祁珩静静地看着他，随即拉过那温暖的身体，深深的吻上那两片柔软的唇。上天夺走了疼爱他的母后，却又给了他如此美好的玉然，上苍待他其实一直不薄，他真的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