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黑色郁金香 > 第一零八章,林伯死了全文阅读

1974年1月日星期一晴

抵达掸邦已经三天过去了,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之中。当了解了矿上的情况后,我坚决否定了曾卓建立护矿武装的建议。我对他说,如果建立这样一支武装武装,人员从哪里来?只有在当地招募,这里地处金三角,匪患无穷,毒窝里出来的人哪有信义可言?最终可能会导致引狼入室。

另外,武装一旦建立起来,势必会与当地势力发生冲突,那矿山就不要指望有安宁了,会成为战场。建矿是为了谋财,而不是为了卷入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

听我这么说,曾卓打消了建立武装的想法,可匪患又该如何解决呢?两人想着,还是曾卓有办法。

“我有个朋友有自己的武装,就离我们的矿不远。我们是否可以把护矿的事交给他做,付给他工资,给他一点利益,想他会答应的。”曾卓说。

“完全可以,这样武器,人员都不需要我们操心了。”当即敲定,护矿就交给他们做。

下午,带上几件从曼谷寻来的茅台酒、金华火腿,及一些泰国特产,便和曾卓一道去拜会他这个朋友。曾卓说这个朋友叫钱壮飞,五十开外,也是国民党的老兵,从部队出来后拉起了杆子,成了一方的匪首。

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见到钱壮飞,听曾卓说明来意,奉上礼品,他竟然一口答应下来。“中,你的矿就交给俺了,看谁还敢动矿上的一块石头。”他操作一口河南话说。

事情谈妥后曾卓回矿上去了,我回到宾馆,叫上朵嘎去餐厅吃饭,因为高兴特意要了一瓶酒。听说事情办得顺利朵嘎也高兴,给我斟满酒,一杯杯陪我喝。

“一鸣哥,这杯酒我替他敬你,谢谢你接纳了我们母女。”她举杯说。

我明白朵嘎话中的意思,把话岔开去:“朵嘎,这杯酒我们应该敬苏僮,是他的在天之灵保佑着我们大家。”

我端起酒杯,把杯里的酒尽数撒到地上。朵嘎跟着也将酒撒到地上,不再说话,脸上的笑容没有了。

晚上躺在床上,黑暗中听见朵嘎在床上叹息,一会又听见她在伤心地抽泣。我佯装睡着了,不去搭理。

“一鸣哥,我知道你没睡着,你是在用这种方法拒绝我。我只想跟你说说话,把心里话都告诉你,如果你真不愿意听,那我以后不说了。”朵嘎忽然开亮了房间的灯,起身坐到我的床边来。

“想说什么快说吧,我困了。”我坐起来,故意冷冷地答。

“一个人在大山里流浪的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你们是如何走进我的生活的。你们的到来给我带来了以往从未有过的快乐。尤其是和苏僮走到一起后,让我感觉像梦,不知道哪是真,哪是假。其实当你和苏僮同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心里喜欢的是你。我想你也一定喜欢我对吗?可你和苏僮不一样,他喜欢就说出来,你不,你埋在心里。告诉我是这样吗?”朵嘎问。

我惊愕地看着朵嘎,没有回答她。这个貌似稚气的女孩其实那么敏感,她竟然透视到我的内心。

“你们走前的那个晚上,我在榕树下想,你会过来跟我道个别,和我说说话的。可你却走进房间再也没出来。后来苏僮过来了,他告诉我,明天一早你们就要走了,说他喜欢我,舍不得离开我,今后一定会回来带我一起走。他一直和我说到深夜,直到爷爷房间的灯熄灭了,苏僮才说送我回房睡觉,后来就……”

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吗?戏剧性地转了这么大一个弯,最终又回到了原点。我不知该对垛嘎说什么,无声地看着她。

朵嘎关了灯,脱去睡衣,紧挨着我躺下。夜那么静,静到听得见垛嘎的心跳。她抱住我,脖颈上的红松石贴在两颗心之间。我知道那是苏僮送给她信物,此刻却被我们的体温捂得火热。

1975年1月日星期五晴

林伯在新年到来的第一天去世了,两天里,来公馆灵堂吊唁的各界人士络绎不绝。今天是出殡的日子,公馆上下挽幛如林,一片素白。

出殡归来已经是下午,走进冷清清的公馆,心里陡生出一阵悲凉。

深夜,徘徊在林伯的房间里,林伯生前用过的所有物品依旧保持着原样,仿佛他出远门去了,不久就将回来。回想到与林伯的邂逅,老人慈祥的面庞犹在眼前。可当看到墙上的遗照时,意识一下清醒了。林伯已经走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不会再有人帮我、给我依靠和鼓励了,今后的一切都得我独自面对;所有的艰难,困苦,陷阱、阴谋。

1975年1月6日星期日阴

为了我对林伯的承诺,为了我的理想,半个月来我努力调整好状态,用不断的工作充填所有的时间,好让自己忘掉悲痛。

昨天接到矿山传来的捷报,那里的生产比预计要好的多。看报纸得知最近国际市场上稀有矿石成了抢手货,我有了一个新想法,何不乘此机会建立一个跨国公司,将这些矿产卖回祖国去?

很想回大陆去看看,看看家、看看我和苏僮两家的老人。不知道家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父母是否还健在?

可我还能回去吗?我们是被通缉的叛国者。想着,计划着,整个晚上都在犹豫和彷徨中度过。

天亮的时候我想清楚了,无论回家的路有多难,哪怕搭上性命也一定要朝着回家的路上走,一定要回到祖国去。

1975年月0日星期四晴

春节还没过完麻烦就来了,昨天朵嘎和孩子突然双双不知了去向,整晚都没回来。安排人去各处找了一天也没着落。

依迈见我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才怯怯地告诉我说:“上月你去马来西亚的时候,我刚好回公馆来拿一份文件,好像看见杜明山来过公馆。”

“杜明山来过?你干嘛早不跟我说?”我厉声呵斥。

“客厅的门虚掩着,没看清楚,只听见说话的声音像他。”

“昨天你最后看见朵嘎是什么时间?”

“早上我去公司上班时她还在家的呀,问问佣人就知道她何时走的了。”依迈说。

再次叫来佣人们寻问,好半天一个女佣才说:“好像看见朵嘎带着一个箱子从公馆后门出去了,因为换了衣服也没看清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