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城的深处。
绕过了条条错综的大理石铺作的大道，又横穿了几座郁郁葱葱的山丘，那个穿着长袍的男子将徐尘他们一直带向天苍山的那些高楼殿宇上去。
霸下环顾了一下四周，是一幢幢州司神庙般的殿宇，圆拱形型的屋脊下，有着高大的红色梁柱，还有那三四丈高的鎏金铜门。
几乎每走一段路，就是这样的一座建筑。
“这里怎么那么多的神庙殿？”霸下问道。
“因为‘虚’是十二州宗教祭祀的宗府。”
“那面瘫，眼前这个男人是谁啊？”霸下偷偷向徐尘问道。
“‘虚’——宗教司的人。”徐尘简短的回答道。
“宗教司？”霸下脑海里浮现出酒中仙那个不正经的样子，与眼前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各州的大祭司都是‘虚’任命委派下去的。”墨子明答了一句，对于这点常识，他还是清楚一些的。
边上偶有一队人从他们身边经过，穿着一色的棕红色长袍，连帽将他们的头遮掩着，从霸下他们身边匆匆走过，没有朝霸下他们看上一眼。
随后又是一队穿着着土黄色的长袍的道师从他们身边走过，依旧是行色匆匆的样子。
“原来天都有这么多人。”霸下好奇道。
只是徐尘并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朝着前面的大路走着。
这时，一直在徐尘他们身前带路的那个中年祭师终于转过了身子，然后用低沉的声音向霸下他们解释道。
“霸下公子，‘虚’可不是孤家寡人呢，‘虚’又下设着三处，而刚才那些只是其中宗教司的一小部分而已。”
霸下看向那个祭师：“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呵呵，对‘虚’而言，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那虚的另外两处可是传闻中的‘布武团’和‘散客’？”墨子明问了一句。
“正是。”
“那又是什么？”霸下一脸疑惑的问道。
“‘布武团’是虚培养的一批武技精锐，还有一部分的灵术道师；而‘散客’则是虚分布在大陆间的人脉，他们或是商贾或是寻常百姓。”
“霸下，神庙的祭祀们的布道，你是不是从来没去参加过？”对于霸下的无知，墨子明实在忍不住问道。
“我……我参加的……啊。”霸下不敢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赶紧转移了话题，“那面瘫，你是属于‘布武团’还是属于那‘散客’啊？”
“我什么都不是。”徐尘一口否决了霸下的疑问，但却激起了霸下更大的好奇心。
“那你是什么？”
徐尘没有回答。
三人终于穿过了那一排排紧罗密布在天苍山山脚下的宗教司殿宇，然后顺着那天苍山一侧望不到头的碎石台阶，拾级而上。
但石阶两侧的百树林愈看愈让霸下和墨子明心头发寒。
“那是三桑树吗？”霸下指着不远处一棵没有枝桠只有树干的古树问道。
“正是。”领头的祭祀平静地说道。
“那……那棵棕色的草树是无患木？”墨子明同样指着那片林木中的一棵树问道。
无患木又称栌木，昔有神巫，能以此树木符劾百鬼，得鬼则以此为棒杀之。世人相传，以此木为众鬼所畏，竞取为器用，以却厌邪鬼，故号无患。
“正是。”
霸下和墨子明两人面面相觑了一次，互相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震撼，想来这边上的一片木林子里，每一棵都是大陆罕见的稀木贵树。
正当霸下还在努力辨认着边上的那些稀奇树木时，一队黑色的人影却突然从一侧的碎石乱岗中窜了出来，身形鬼魅。
他们全都穿着黑色的紧身武士装，虽然只有寥寥的十来个人，却依旧给人以军队般整齐威武的错觉。
“他们是——”霸下说着。
那十来个人影又嗖的窜向了另一侧的山林，转眼便不见了影子。
“——布武团。”徐尘冷眼望着那群黑衣武士远去的方向，就像他还能继续看到一样。
三人依旧前行着，直至走了有一个多时辰的功夫，他们从天苍山的山脚一直走到了山腰处那些依山而建的亭台楼宇，虽然样式有些古老，但看上去依旧恢宏气派。
“我们到了。”领头的大祭司对着徐尘他们说道，他的手指向了前侧不远的一处阁楼，尖顶高耸，隐在一块白岩铺成的广场内侧。
“先知……”墨子明想到了那日在神魔古战场的情景，不管怎么，都挥之不去。
“那我就先退下了。”一直带路上来的大祭司说着便走向了来路的方向。
“我们进去吧。”徐尘也不在意那个大祭司，而是径直朝着眼前的那处内阁走去。
镶着白色纱窗的朱门在听到人声后，似有灵性般将们打开，露出了内阁中略显昏暗的里侧，那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你们终于来了。”一道古朴的声音突然传响在徐尘三人的耳边，却不是从那内阁中，而是从他们的身后传来。
霸下和墨子明猛然回头，发现先知早已负手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虽然换了身大红的袍子，但依旧是那略显佝偻的身子，也依旧是那苍老、干瘪的面容。
“先知，你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身后的？”
先知微笑着没有回答若此琐碎的问题。
“既然出现在这里，那说明你们已经想通了，是吗？”
这下，是三人选择了沉默，因为他们还没想好如何回答如此沉重的问题。
“哈哈，是我太心急了。”老君见三人的反应如此，也就笑了笑。
“跟我进来吧。”
说着，老君第一个跨进了内阁的门槛里。
然后三人如鱼贯穿般走了进去，发现内阁里面只是很简单的一些摆设，花白的墙上只是挂着三幅丹青色的山水画，用色浓而不艳，透着写意派的味道。山水画的边上是一桌的檀木桌椅，漆着紫黑色的木漆，连同着那一排的檀木书架子，临在纱窗的边上。
摆设就像是江南墨客们的书房一般。
左瓶西境，文房四宝，一应俱全。
“好有雅致的阁子。”墨子明早些年随其师傅去过江南，所以依稀能看出这间屋子的摆设是及其考究的。
“一股子书卷味。”霸下对此倒是一脸的厌恶。
徐尘用手摸过那摆在桌案上的青瓷案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但这里可不适合我们接下来谈论的话题呢。”老君笑着说道。
“什么意思？”
就在霸下这句话刚出口，他和边上的墨子明、徐尘三人便感觉一阵突然的天旋地转，整个人轻飘飘的，然后在他感觉自己的脚再度踏在坚实的地面上时，周遭的一切便全变了。
黑乎乎的，像是身处在了一个岩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