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汲月隐约觉得不对，但她不了解行情，一时也理不清个中缘由。许清荻靠在她旁边刷手机，忽然轻咦一声：“有身份信息了，不过名字好怪，叫QingjinRuah……燃灯社以前有这号人吗？”
“好像没有”，晏南珂迟疑道，“用英文写的名字，这是个华裔？”
周汲月反复念了几遍：“QingjinRuah，阮，栾，栾青锦？”她挑眉，惊讶之色满溢出来，“是栾青锦，他居然回国了，还参加了脑力竞技？！”
众人面面相觑，想不到周汲月居然认识这个人，但他们流鲸全员都没听说过——这个栾青锦，到底是什么来路？他们纷纷好奇且惊疑地围着周汲月等待下文，全然忽略了黎砚池似乎脸色不太好，撇开众人走到一隅坐下。
“呃，栾青锦是我在剑桥的学弟，是中国国籍”，周汲月竭力回忆着这个不算熟悉的人：“我们都是三一学院的，他读了数学PhD。他看起来很高冷，好像很排斥和别人身体接触，也一直独来独往，我算是唯二和他走得比较很近的朋友之一了。”
说到这里，周汲月眉毛一扬，微感疑惑：“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他参加脑力竞技啊，至少他读书期间全然没有接触过这个，更让我惊讶的是他居然回国了——”
她曾与栾青锦有过一场直指内心的谈话，这位淡漠疏离的学弟竟同她一样，潜藏着一段痛彻心扉的过往，远远搁浅在重洋另一端。
那是学校里一年一度的Mayday晚宴，所有学子都要正装出席、翩翩起舞，她和栾青锦做了舞伴，因为都不喜欢凑热闹，索性缩在角落里大吃大喝。栾青锦向来节制，那天却喝了很多酒，
“学姐”，他手指捉着高脚杯来回地晃，“我好久之前，在国内念书的时候遇见过一个人。”
他戳着焗蜗牛：“我今日坐在这里，全拜那人所赐——虽然我母亲是约克本地人，可我在国内成长，从没打算过来剑桥念书。”
他这句话至悲又决绝：“我为沉塘鲤，偏爱南飞雁。”
没法相守，那就相忘吧，他一个人逃也似的来了这里念书，再也不想回去了，只盼望余生山重水复，岁月轮转，再不相逢。栾青锦几乎已经脱口而出那个名字，却在那个姓氏流出唇齿的刹那惊觉。他只是抿了口酒，咽下了要说的话，复归于长久缄默。
周汲月塞了颗醒酒糖给他，不好再问，眼看他闷声不响地喝了好几杯，直到桌上都凌乱地堆砌满了空酒瓶。
栾青锦按着眉心，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惨然笑了，有无言名姓，不经意让酒水空了瓶。他喃喃地下了断语：“我好得很，我不要再回国，我不会回去了。”
“这个栾青锦怎么讲话神神叨叨的？”听完周汲月的转述，晏南珂第一时间开始吐槽，“真情圣！有时间伤感，早干嘛去了，怎么不把人家姑娘追到手？我晏某人真想帮她修修脑子！”
“你可少说两句吧！”周汲月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晏南珂自己嘻嘻哈哈，不谙人世疾苦，就以为其他所有人也同他一般逍遥自在。
然而，同时有一道声音更寒更深的压过了她：“闭嘴。”
二人同时震惊看去，黎砚池正走过来，脸色煞白，目光锋利，那模样叫人害怕，不要说晏南珂没见过，就连青芜社的自己人都打了个突。齐韬慌忙扑过去钩住他脖子：“黎帅，你这是怎么了呀？为什么突然心情不好？”
若是黎砚池平日是一块内蕴光华的温润暖玉，此刻就成了一柄玉剑，藏锋且寒光凛冽。晏南珂被吓得怔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是吧黎帅，我说栾青锦又没说你，你脸色这么差做什么？想打架吗？”
“来来来，过几招！”他卷起袖子，同时怪道，“你难道跟那什么栾青锦有过节？那不能够吧！我们搞脑力竞技的，可是文化人，你就算跟人家有过节，也不能搞场下真人PK啊，那多野蛮！”
这也太会讲话了！别说是黎砚池听了想打人，许清荻都额头一跳，手痒痒的，转头看见黎砚池神色冷淡，像是根本没理会晏南珂插科打诨，而是摸着唇，一脸讳莫如深。
许清荻与他相交甚久，早就看出来，黎砚池此刻内心是真的难过低落，仿佛翠羽一崩即裂，他因此更觉得诧异——难道栾青锦和黎砚池有故旧，最后却一拍两散了？
许清荻有意调解气氛，像眼皮抽筋似的疯狂冲齐韬使眼色，齐韬不知是什么神奇的脑回路，居然神奇地同他接上了，揽着黎砚池笑道：“黎帅，既然你也认识栾青锦，能不能讲讲他呀？毕竟马上就要做对手了，我想多了解一点。”
“你别问，我也不想说”，黎砚池木着脸，但语气已经缓和许多。”
许清荻若有所思，在心底记了一笔，准备私下再问。他明智地移开话题：“这么说来，你肯定至少和栾青锦交过手，我也不刺探机密了，就问一句，他实力比起你来，怎么样？”
“不相上下。”黎砚池眼眸闪动几下，如实说，“我有好几年没同他联系了，他从前是比我厉害的，但按照念神所说，他如果这些年都没接触脑力竞技的话，应该和我差不多了。”
“真怪。”晏南珂仍旧嘀嘀咕咕，他霍地抬起手表，一拍手，“旁友们，闲聊谈天时间到此结束，还有半分钟老大即将到来，请打开电脑，准备起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