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静忐忑地随着廖庆明走进了一间办公室，然后见廖庆明一进办公室就开始接电话。通话的内容似乎同她有点关系，就更紧张了。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好消减下自己的紧张，何书静开始悄悄地打量这间办公室的布置。
办公室的布置很简单，房间里放着一张普通的办公桌，办公桌上放置着两台电脑，有两张很普通的椅子，廖庆明坐在了一张面对着门的椅子上，而办公桌的另一边背对着门放置的那张椅子却是没人坐着，房间里有几个民警，站姿很随意。
终于廖庆明的通话结束了。
书静穿着高跟鞋一连站了几个小时，这会儿见到有一张空椅子，便鼓足勇气对廖庆明说："请问，我能不能坐在这儿？我穿着高跟鞋。"
廖庆明看了看书静那双鞋子几厘米高的细细的鞋跟，点点头："请坐。"
书静："谢谢。"
廖庆明这会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长辈对晚辈说话的口吻对书静说："你叫何书静？"
书静："是。"
所长："你自考还剩两个科目？"
书静楞了一下，心想他怎么会知道？
但口中却说："现在只剩下一科了，1月份的时候有再考一科。"
所长："嗯，FSJ？"
书静："是。"
所长："挺不容易的，我听说自考比高考还难。全部自学，没人指导。通常都要整本书整本书的背下来。"
书静心中的酸楚一下子就涌上了眼眶，这些年为了自考付出了多大的心力，也许除了自考人，其他人难以明白。同时社会上普遍对非全日制的文凭存在着歧视，这些日子在找工作的过程中，书静为此碰了不少壁。
如今听廖庆明这么说，有一种高山流水觅知音的感觉。
不过由于家庭教育的影响和受传统儒家思想的影响，书静一向不喜欢情绪外露。今天同蔡琴她们的交锋，也是长时间各种担忧和彷徨情绪集中爆发的结果。
所以不管思绪的起伏有多大，书静的口气依然还算平稳，如果不是特别敏锐的人，压根儿就听不出有什么异样。
书静："是挺不容易的，不过只要有耐心静心，每个人都可以通过自考的。"
所长："有件事情，我得向你道歉。我刚刚没有征求你的同意，就擅自将你夹到夹层里的页面翻出来看了。"
书静心想难怪你知道我自考的事情，书静在笔记本里面有一篇随记写的是自考的经历和感悟。
书静："没关系，里面也没写什么隐私。"
廖庆明："我看了你的文字，你的文字给我的感觉是，你很善良，也有自己的思想。你很单纯，像一瓶纯净水。你的人生可以说才刚刚开始，这个时候，你的人生每一步都要分外小心，我建议你不要冒险，否则你的人生可能走向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
廖庆明说到这儿顿了顿，喝了口茶。
然后接着说："打个比方，就像是一块还未经雕琢的石头，你现在的每次选择就是在这块石头上进行雕琢，你有可能把它雕琢成任何样子，但每次的选择都会在石头上面留下不可抹去的痕迹。看得出你很有才华，文笔也很好，你有机会和潜能把它雕成艺术品。所以我建议你不要再去你现在的这家公司上班了。"
书静："你们可以确定这家公司真的是传销机构吗？"
廖庆明旁边站着的一名警官回答："我们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是这种可能性很大。从你笔记的内容以及你笔记上记录的你在那家公司经历我们大致推断出这是家传销公司。但因为这家公司，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完全限制你们的人身自由，你们上完课还可以回到你们自己的住处，你们还可以佩带手机，他们也没没收你们的身份证。所以我们又不能完全确定这家公司是传销公司。"
廖庆明："不过，这家公司允许你们佩带手机，身份证，还有上完课回到自己的住处，很可能是这家公司的烟幕弹，或者说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打法律擦边球，使得我们公安机关无法查封他们公司。也奈何不了他们。"
刘队："而且他们对他们洗脑的能力很有把握，他们认为经过他们洗脑之后，不用压你们的身份证之类的，你们也会积极地参与到传销活动中去。"
廖庆明："刚刚激怒警察的那个男子就是这群人的头吧？"
书静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是。"
廖庆明："和你一起上课的大学生有多少？"
书静："每天有一些人离开，也有一批人进来，所以具体有多少人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总体来说，每天进去的人，比离开的人多。我估计到目前为止应该有50多人了。"
廖庆明皱了皱眉头。
廖庆明："离开是指离开了这家公司吗？"
书静："有些是，比方说，上课的时候不认真听讲的，不配合老师安排的，次数多了，就会被'请';走。每次考试之后，也会走那么几个考的特别差的。不过大多数好像是上课的时间够了，被安排去出差了。"
所长："出差？去哪儿出差，差事是什么？"
书静："我也不清楚。每个员工一经转正，就会被马上被安排出差，出差的地方都是外省，出差的费用公司出一半，个人出一半。"
所长："出差费用还要员工掏一半的钱？"
书静："他们说是暂时先出的，等那位员工在公司上班满半年之后，公司就会把这笔钱退还给他。"
刘队："出差的时候，公司会不会以保管的名义，要求员工把身份证统一交给公司某个一起出差的领导？而且以公司机密为借口，要求他们把手机之类的通信工具也上缴？"
书静："我不清楚。因为我还没被安排出差过。而且公司不允许员工间有太多的交流，平时上课的课间时分，一旦学生之间的交流超过五句，就会有人过来斥责...。"
刘队："怎么斥责？"
书静学着平日里那些老师斥责人的口气："怎么？上课的内容都体会到了，已经学得很好了，有功夫去闲聊了。"
刘队："那你们回家之后，不会相互之间通电话聊q吗？"
书静："公司不允许我们相互间留手机号码和qq号？"
所长："那你们就没有从这家公司的不合常理的要求中，看出这家公司的不对劲之处？"
书静："公司领导说，这是为了让我们全身心的投入学习，他们说如果以后都转正了，是同事了，再交流也不迟。"
刘队对所长说："这明摆着是那些个传销人员害怕学员间相互交流，从而更容易发现这家公司有问题。"
所长："还担心，学员之间建立了友谊，到时候一但有一位发现了这家公司有问题，就会通知所有的人离开。"
刘队："看样子，如果我们的判断不错，这家公司真的是传销公司的话，这家公司还真的不好对付。"
廖庆明："你们公司上课的地方在翔安区吗？"
书静："不在。"
廖庆明对刘队说："不是我们辖区的事，我们就不用瞎操心了。"
刘队："就不了了之吗？"
廖庆明问书静："你们上课地方在哪个区？"
书静："湖里区"
廖庆明对刘队说："待会儿我和那边的派出所通电话，把相应的情况和那边的派出所讲讲。至于他们那边作***，就和我们无关了。"
刘队："那如果这家公司的人员再次在我们辖区进行活动呢？"
廖庆明："那就把他们驱逐走。"
这时有另外几名警察进来了。
廖庆明："怎么样？"
最先进来的那名警察回答："中毒太深了，不管我怎么做思想工作，他都坚称他们公司没问题。"
另外几名警察也点头附和。
刘队："局长，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廖庆明："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他们是传销分子，就只能放人了。你们去把人放了，让他们回去，记得警告他们以后不准来我们辖区内活动，下次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有几名警察去执行廖庆明的安排了。
廖庆明："小谢，你待会儿当一回护花使者，把这位小姑娘送回去吧。估计她把那群人给得罪惨了。"
小谢："是，局长。"
然后对着书静说："何小姐，走吧。"
书静却没有起身离去，而是依旧坐着不动，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廖庆明："何小姐，你可以回去了。"
书静看看廖庆明欲言又止。
廖庆明："何小姐，你还有事？"
书静："我想问问，我这次误入疑是传销机构的组织，会不会在我档案里留下什么污点，我还想参加公务员事业单位考试。"
廖庆明："这你放心，不会。安心地准备考试吧，祝你好运。"
书静："谢谢您。"
书静随着小谢走到派出所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一辆警车里下来了几个穿着警服的人。
其中一个书静觉得很面熟，就不免多看了两眼。那人也看了过来。看见书静先是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