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午饭前，凌然手上在做着的白酒酒厂来了四个人。销售处余处长亲自带队。她到了海成商贸的门面。里面仅有十几件白酒，只有一个员工。
值守门面的常有，已经被凌然训练出来，现成的套话。
“我们经理，跑市场去了。酒，卖不动。”
余处长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全到市场上去了。”
“酒呢？放在仓库里吗？”
“我们没有仓库。全部压在下线的客户那里。”
“给你们凌经理打电话，就说酒厂的余处长过来了。”
常有就用座机打凌然的手机。
听说这个酒厂的余处长亲自过来，凌然明白是怎么回事。白酒市场已经启动，酒厂来人，目的再明显不过，要回笼款。凌然的头立马就有些大。卖不动的白酒，酒厂要款子倒是积极。
接电话时，销售一部的经理岳峰在一旁。岳峰出主意，意思是可以躲着不见。凌然就笑了。这是一个馊主意，于是就摇头。凌然不但没躲，反而要岳峰跟他一道，去见余处长。
在就要吃午饭的饭点上，招待是免不了的。凌然有专门的招待点，不是一个，有几个。凌然给了夏红任务，要她去门面，把酒厂的人领到就近的一家酒店。这家酒店，放有海成商贸的白酒和啤酒，说好了的，销售后专门用于在这里吃喝招待。
这方面，凌然有算计。直接用现金付款，那是实打实。用这种已经抬起了价格的酒，冲抵餐费，等于变相的打折。
酒厂的一行人，被夏红领到了那家小酒店。凌然过了一会，才和岳峰过去、过去的时候，脚步可是急匆匆的。
“对不起。来晚了。”凌然快步过去，向余处长伸出手。
余处长象征性的点了凌然的手，就把手缩回去了。
凌然要岳峰去点菜。岳峰往前台去了。
小酒店的服务员少，服务的意识也不强。夏红可是机灵人，就忙着给客人们泡茶、泡茶后，就随手带上门，出去了。她知道，来人和凌然有话要说，有事要谈。
看着包厢的门被关上，余处长也就直接切题。
“凌经理。你这里的回款，是我们所有代理商中最差的。”余处长开门见山，说：“我们厂要是遇上的，全是你这样的代理商，今天不关门，明天就得关门。”
凌然看着对面的余处长，有被打脸的感觉，却还得陪上笑脸。因为，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同面前的这个女人搞僵。
余处长说：“我真的不明白，你们这里的市场，是怎么回事。别处的，销售全都不错。唯独就你这里，没有起色。”
凌然说：“余处。你到门面，可能也看见了。我们把货全压出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里的消费者，就是不认这个牌子。”
“你要做宣传啊，要做广告啊。不是说好了嘛，你垫钱做这些，结算时，可以扣掉前期的这些费用。你不投入，怎么可能有回报。”
凌然心中可是好笑了。这是什么逻辑。你们的酒，我投钱做广告。你这个账算的倒是不赖。可出来的话，却是，“我们先吃饭，吃好了再聊。”
余处长已经听见凌然让岳峰去点菜，就说：“凌经理。你不要把这餐饭搞复杂了。我是巡视市场，才到你这里的。接下来，我还要去看其它的市场。”
“不复杂。简单。”凌然做出来一个笑容。
余处长说：“说实话。到了你这里，我没吃饭的心情。你能给多少？”
凌然明白余处长说的意思，却装糊涂，“给什么？”
“回笼款。”
凌然说：“余处。我开始做这个白酒时，你也知道的，时间上已经入夏。现在，夏天刚刚过去。”
余处长说：“你既然知道这个时间点上不对。那你干吗要把酒拉过来？你到白酒市场启动再拉，也不迟啊。”
凌然盯着余处长看了。这一看，感觉上就认为这个女人让人讨厌了。当初，你还在一边吹风点火，拍赢厂长马屁。哦。现在听说换了主子，你就翻脸不认人。什么玩艺。
凌然在心里把这个余处长数落了一遍，脸上却陪着笑，说：“以前，没有做过生意，不懂啊。”
这时，菜肴上桌。冷盘之类，酒店配好备着等客人点。端上来也就快。
余处长看着这种菜肴，眉头不伸。
凌然却在解释，“想去好一些的酒店，手上没钱啊。好酒店都进不去。”
余处长可是盯着凌然的脸细看了。这个没有资金实力的人，当初，姓赢的，干吗就让把二十万元的酒给拉过来。
这个想法，在于余处长来说，就是明知故问。赢厂长和郑海的关系，她不可能不知道。只是，赢厂长犯了事，进去了，她也才敢站一边有这种风凉的感觉。
余处长说：“凌经理。你不要给我哭穷。我只想知道，这一次，能给我多少？”
凌然很难回答。这时，岳峰给在座的人倒酒。凌然就把面前的一小杯白酒喝掉了。独自喝下这杯白酒，有自罚的意思。
余处长说：“凌经理。你就不要给我演戏了。你们这些代理商啊，全一个样子，找你们要钱，难上加难。”
凌然突然笑了一下。不能不笑。这个女人，说话不能自圆其说。刚才，还说什么来着，说所有的代理商，就海成商贸最差。现在，变成所有的都差。
凌然就又端起面前的酒杯。刚才喝下那杯酒后，岳峰立马就又加上了。凌然把第二杯白酒倒进嘴里。夏红直愣愣的看着凌然。
余处长也在看着凌然。她觉得凌然这个人，有些说不清楚了。
“十万。这次，十万块，一分钱不能少。”余处长说了，还附带一个撇嘴。
凌然打了一个顿，差点把喝下的酒返现出来。他赶紧用手在嘴巴前挡了一下。
其实，凌然这里的实际销售情况，余处长能够算出来。老做销售的，没这点本事，她这个处长也就不当了。现在，出口就报出十万这个数，也是生意江湖上常用的手法。甲方找乙方要钱，就是倒着来的。
凌然摇头。
余处长说：“你生意刚起步，用钱的地方多。这样吧。这一次，你给我五万。”
凌然说：“余处长。这样吧。饭后，领你去我的客户那里，听听他们的反应。我带上单子，你可以去对账。看看有没有销售。”
凌然这一说，貌似光明磊落。
余处长一个冷笑。你以为我傻，好糊弄。你领我到销售最不好的几个点，我能对到什么账。
要说生意上的甲方和乙方，关系上可是好玩的。就说这个白酒吧。生意谈季，甲方哄着乙方，提货，多提货，给优惠。那就是养出了女儿屈尊下嫁。到了旺季，情况就反过来，因为再不好的酒，都有人找上门做代理。
凌然又说：“对账后，真不行，你把酒拉走。我可以组织人手，把放出去的货，收回来。”
放出去的货，收回来，还有好品相吗？再说，这种没有市场基础的无名酒，放到哪里，都差不多。对于这种情况，余处长的心里最清楚了。
“这样吧。你实在困难。就给两万吧。不能再少了。”
凌然说：“余处长，不怕你笑话，把我所有的口袋搜一搜，不知道可有一万。”
“那好。一万，就一万吧。”
凌然想笑了。这个酒厂，早晚要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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