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圈圈你个叉叉啊！”
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拽住，我瞬间汗毛倒竖，差点爆了粗口！
对于人类来说，未知的东西才是最可怕的。
而我很确定，自己之前把这车上里里外外都搜查了一遍，绝对只有我一个人，那这只突然出现的手，又特么是属于谁的？
说实话，我是真的有点被吓到了，霍地一扭头，鬼眼瞪到最大！
我已经打定主意，但凡旁边这东西稍微有半点不对劲，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干它娘的一炮再说！
不过，我预想中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
我没有遭到后续的攻击，鬼眼的视野里，是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
瘦弱、佝偻，即使被鬼眼视觉的光晕笼罩，依旧给人一种凄凄惨惨戚戚的感觉。
它虽然抓住了我的胳膊，头颅低垂，姿势宛若在乞求什么，但却一动不动，活像一尊没有体温的雕像。
“你特么到底是谁啊？”
我有些恼火，把自己原本紧闭的另一只眼睛也睁开了。
鬼眼虽然在破除虚妄上效果奇佳，但我还没有熟练到可以记住每个人辉光特征的地步，想要真正辨别某个人的身份，还是得靠肉眼看可见光下的容貌。
“咦？是你？”
我都没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鬼物，赫然正是进入隧道前上了我们大巴的那个中年女鬼。
虽然当时她违背常理的纯净阴气，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不过之后怪事连连，我早就忘了她的存在，还以为她只是怪异诱饵的一部分，没想到这时候，她居然又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了我眼前。
“你知不知道，鬼吓人，吓死人的啊大姐！”
因为现在就我俩一对一，我也懒得再演，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迷惑了一车人还想来迷惑我？真当我不敢把你打得魂飞魄散吗？”
当然，我还真不敢。
这种狠话，我其实也就仅限于口头说说而已。
一个多月的教学里，姨外公没少跟我念叨师公的行业道德。
他告诉我，魂魄的存在，是生命的本源，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奇迹。
没有深仇大恨，绝对不要轻易把对方打得魂飞魄散。
不留一线生机的行为，也会给自己招来祸端。
种种类似的教导，我耳朵都听得快起茧子了，自然不敢无缘无故就犯下禁忌。
特别是在女鬼没把我怎么着的情况下。
“……”
可惜我的恐吓，注定是媚眼抛给了瞎子。
眼前的女鬼不知道是神智残缺没有听懂呢，还是压根不怕，反正木然的脸上一点歉意或者恐惧都没有，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
她苍白的嘴唇纹丝不动，但却有复读机一样机械的念叨，直接在我脑海里响起：“带我……找我儿子……求求你……找我儿子……
”
“我特么……”
我被这个女鬼油盐不进的行为，念叨得彻底没了脾气。
头疼之余，连忙阻止道，“行行行，正好我也要往前走，待会带你一起去！”
这话一说，女鬼马上跟中了沉默技能一样，瞬间不吭声了。
“啧，效果还真好……”
我笑着调侃了一句，不过等我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大巴车前的时候，我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眼前又恢复了笔直一条的隧道，差点没咆哮出来，“墙呢？特么的刚刚还在的直角弯道呢？”
没错，随着我睁开眼睛，本来已经在灵嗅之术感知中出现了诡异变化的隧道，居然又回归了正常！
合着我刚刚都做了无用功是吧……真是无力吐槽。
“走，你跟我一起下车。”
我想了一下，招呼了女鬼一声，把包一背，拎起骨头棒子就下了车。
女鬼也不反对，跟在我背后就飘了下来。
可能有人会对我这个行为表示不理解，觉得一个女鬼，还是明确跟怪异有关的，怎么能就这么带在身边呢？就算不能打散了，那为了保险起见，也该封印起来啊！
还是我没有这个手段？
不好意思，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一个多月前的小白了，封印鬼灵的手段我也不缺，画张黄符就能搞定。
但我还是觉得，让其保持一定程度的自由，对眼下的局面更有利。
毕竟区区一头阴灵，还不能对我构成什么威胁，但作为一切诡异变化的起始，带着她，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用处。
而且我对其也不是毫无防备，带着她一起下车，就是为了让其始终处于我的监控之下。
要不万一她身上还有什么诡异，我在车下检查，她待在车上，突然翻脸，特么一脚油门从我身上碾过去，那我可真是到了阎王爷那里都无处伸冤。
下了车，我先围着大巴转了一圈，四下看了看，结果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甚至原本远远包围着我的黑暗，都不知何时消退了下去，往前往后看，都只能看到一整条安静的隧道。
大巴就停在宽阔的路面中央，我还仔细检查了车头，也没有找到任何擦撞过的痕迹，仿佛之前的撞墙只是做梦。
“鬼眼看到的应该才是真实的世界，可没道理啊，难道这个怪异的核心，不存在于真实世界，反而是在幻境之中？”
怪异的反常，让我不敢轻易下结论，更不敢轻易否认。
因为在姨外公教导我的案例里，对付不同的怪异，没有什么万能宝典。
可能对付这个怪异行得通的办法，换一个怪异就是取死之道。
最好的办法是发散思维，随机应变。
说不定我今天遇上的，还真就是一个真身藏在幻境里的奇葩货呢
？
“再试试灵嗅之术。”
无奈之下，我只能又关了鬼眼，启用灵嗅之术。
果不其然，这一次，在腐臭的秽气中，那面横亘在隧道中央的直角弯道再一次出现。
我拿骨头棒子敲了敲弯道的墙壁，居然像真实的墙体一样“梆梆”有声，无论是触感，还是灵嗅之术都感知，都没有任何异常。
而且我感应得很清楚，所有的秽气，都朝着直角弯指向的方向倒灌而去，像是要把外面的一切，都吸入黑暗深处。
再睁眼，隧道又恢复了正常。
接着关闭鬼眼，诡异地直角弯又如约出现。
“这是完全不给我选择的机会啊！”
几番尝试之后，我忍不住苦笑。
连蒙带猜之下，我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想，不一定对，但八九不离十。
那就是，我面对的，是一个类似梦境和现实交织的怪异，而且很可能不止一重。
普通人肉眼看到和感知到的，是第一重幻境。
就像我之前明明已经下了车，还走出去很远了，却始终以为自己还在大巴车上。
这种情况是最危险的，因为人中招以后，几乎没什么抵抗能力，直接就会像落在噩梦中一样，不讲逻辑，直接消失。
我的同事们，应该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迷惑带走。
而另一方面，不计代价、全力以赴的鬼眼，则能洞穿黑暗，直接看到真实的七星岭隧道。
然而，这对完成我的目的毫无意义。
因为我如果只是想活下去，刚刚转身往回走就行了。
出了隧道，海阔天空。
可我要是想救人的话，就必须暂时自封最大的底牌，行险一搏。
因为我的工友们，现在很可能已经被带进了幻境的世界之中，我若不以身犯险，是不可能把他们追回来的！
破局的关键，则在于现实和普通人看到的深层幻境之间，还有一层幻境，也就是灵嗅之术看到的直角弯道。
我也是无意中施展了尚未娴熟的灵嗅之术，才能巧合地发现它的存在。
它也是幻境，但又不像第一层幻境那么霸道不讲理，或者说，它并不是单独的一层，倒更像是一个预留的后门，被我误打误撞给解开了。
就像任何阵法都必须留下一个生门才能运转，怪异的幻境也是一样。
不管幻境本身怎么诡异，但它们也得遵循基本的能量守恒定律，就是必须从外界吸纳秽气，作为动力，才能支撑幻境长久的存在。
七星岭隧道的怪异，制造了这一层夹层，作为连接现实和幻境的桥梁。
我在无意中，找到了这条“通风管”的入口。
秽气流动的方向，就指明了一条通向幻境内部的路！
只要沿着它走下去，等待我的，可能是死亡，也可能是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