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大神，别来无恙啊？”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玩世不恭的嗓音，是蔺浊。
姜潜倒是很意外对方会这么快就联络他，也很好奇对方是准备耍花招，还是真有要紧的情报。
言简意赅一个字：“说。”
“唉，真够冷漠的，”蔺浊夸张地叹息一声，随即切入主题，“是这样的，上次你说要找身上有铃声摇响的女人，这号人物在我们这有挂名，被标记为‘危险的合作者’，可惜身份不详，容貌不详，年龄不详。”
一听到“身上有铃声摇响的女人”，姜潜的注意力立刻高度集中。
“唯一能给到你的，是这个女人上次出现的关键位置：津南古街。我们的人在那里把她跟丢了。”
又是古街……姜潜记得上次他听到铃响的地点，也是在古街附近。
与此同时，他敏锐地觉察到蔺浊话里的重点：“你们也在跟踪她？”
“没错，这个女人最近手伸得太长，引起了我上峰的不满。”蔺浊迅速答道，并准备结束通话，“稍后我把跟踪路线和对方消失的具体地点发送给你。”
“费用方面呢？”
“这一单不收费，免费赠送的。对我们来说，她的存在也很让人头大。”蔺浊甚至把他赠送消息的理由也给姜潜讲清楚，避免生疑。
姜潜没与蔺浊继续客套。
他知道蔺浊怎么想，这是投石问路，也叫做“诚意”。无非就是找个理由尽快与自己取得联系，进行表态。
当然，这个情报依然需要谨慎对待，至少要验证一下真伪。
“小荆姐，待会儿在古街停一下，我想去逛逛。”
叶小荆好奇地转过脸：“逛街？”
姜潜枕着胳膊，云澹风轻地看着前方的路：“忆往昔峥嵘岁月！毕竟是学习生活了两年的地方，许久没逛，甚是想念。”
……
津平市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
忌铭坐在办公室内。
他刚接到津平大学超物种事件的结桉报告，是云中游的例行汇报。
报告显示，姜潜和叶小荆接手该桉件后，仅有一天时间便将隐藏在校内的超物种玩家擒获，身份是男生宿舍楼宿管。
桉件还有一个“从犯”，是津平大学本校学生，进行实验室生物转移的也是她，与宿管为母女关系。
另从二人住处发现未被杀死的爬宠近百只，已经陆续回收救治、归还失主。
事情很干净高效地解决了，没有涉及伤人和其他额外的财产损失。
忌铭停顿了一下，叫墨笙进来。
“部长，您叫我？”
“专项会议开始了吗？进展如何？”忌铭面无表情道。
“哦，您问的是有关潜龙勿用危险等级重新评定的专项会议吗？已经开始探讨，会议结束后我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墨笙毕恭毕敬道。
在姜潜攻破「儿童乐园」副本，并将完整的通关情况告知总部信息情报部后，百小溪立刻申请对姜潜危险等级的重新评估！
在百小溪看来，姜潜截至目前的行为轨迹不仅不存在任何异端倾向性，甚至还可圈可点，潜力无穷。
于是便有了如今的专项会重启。
只不过这次的专项会，比当初的五族联议还要更高一个层级，直接升级为：十族联议。
也就是由持牌者官方十大家族的议事代表圆桌参会，并最终以投票的形式通过议题。
目前，掠食者家族，远古部族，深海一族，暗夜一族，羽族，树族，犬族，熊族，鳞族，虫族十族代表，正在会议探讨之列。
这传说中的“十族”，便代表了持牌者官方联盟众多家族的核心利益。
虚拟会议室内，十位代表围绕圆桌而坐，身姿各异，真容皆藏于面具之下。
“潜龙勿用，这不就是论坛里很火的那位副本攻略高玩吗？”
暗夜一族的代表是个音轻体柔的妙人，举手投足都像是在挥洒魅力，她对潜龙勿用本人的兴趣大于本次会议。
“没错，是他。”犬族代表是一位精壮男士。他对潜龙勿用倒是未必有多大兴趣，但对暗夜一族的女卷倒是颇为殷勤。
“挺有趣的！论坛已经被这个人搅成了一潭活水，可人家压根都没有出镜，我还从没见过这么神秘的‘明星’呢~”
“夜姬，这是一场严肃的探讨，我们的会议结果将直接决定官方对特殊人才的任用态度。”来自掠食者家族的代表、一头红发高挑端庄的赫连长老温声提醒道。
这场会议，是由三大家族之一的掠食者家族负责主要推进。
“那么，是否能请赫连长老解释一下，为何这样一位副本攻略天才会被打上‘危险人物’的标签？我并没有从手头的资料中看到他做出过哪些令人警觉的行为。”夜姬不疾不徐地提出疑问。
“这件事可以由我来说。”
远古部族的代表操着音哑的嗓音开始阐述潜龙勿用的危险指标：归根结底，只因为他毫发无损地通关了「心魔低语」！
此言一出，首次参与潜龙勿用有关专项会议的十族代表都沉默了。
虽然大家刚见识过潜龙勿用在「儿童乐园」中的惊人表现，但「心魔低语」这个副本在过去给大家留下的“阴影”，明显更为深刻难忘！
究其原因，还是和“人”有关。
从「心魔低语」走出的两号老怪物，依然逍遥地活在人间，令持牌者官方时刻警醒和警惕。
……
津南大学城，古街。
姜潜和叶小荆并肩而行，沿途走在老旧的石板路街道内。
和其他城市的古文化街相似，这条古街道路两旁摆满了各种流光溢彩的小摊：有小吃，有饰品物件，有艺术消遣。
叶小荆本来还纳闷姜潜为何忽然想要逛街？
结果逛着逛着，她手上塞的零食越来越多，被安利的民俗特色越来越多，也便沉迷在了这条文化街的古色古香中。
“老板，这个，这个各来一份！”
姜潜看见叶小荆对什么感兴趣，就给她来上一份。
有美女陪逛街，不能让对方饿着不是？况且他所知晓的叶小荆的爱好，除了吃，和打人，还真没别的了。
当下肯定是没条件满足她打人的需求，吃还是可以满足的。
而且经姜潜的手“审核”过的食物，无毒无寄生虫卵，吃起来是绝对可以放心的。
“你……还真的是来逛街的？”叶小荆有点拿不住了。
“坐下吃。”姜潜指了指旁边的摊位。
与此同时，不着痕迹地放出最后一个北斗纽扣摄像机。
刚才在这一路走来，他已经在一些关键路径上布置了纽扣摄像机，而他们所途径的路线，刚好是蔺浊发给他的“跟踪路线”及“那女人消失的坐标”。
姜潜布置监控装置也是为了方便监测这片区域用的。
这些摄像机基本都安排在街灯附近。北斗纽扣摄像机在白天自动隐身，可到了晚上会发出星辰般的光泽，有街灯做遮掩一样可以达到伪装效果。
姜潜很期待，可能隐藏在古街、对他所调查之事感兴趣的神秘女子，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然而，隔着人群老远的距离上，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姜潜和叶小荆。
这双眼中并没有强烈的敌意，相反，充斥着好奇和敬畏。
薛洋尾随着姜潜和叶小荆，从津南办事处到古街，却没有考虑通过任何形式联系姜潜直接沟通，是源自他对姜潜目前身份的未知与恐惧。
坐在摊位上分享美食的二人彼此相视。
“要这样放任不管吗？”叶小荆把肉丸子放进嘴里，若无其事地咀嚼着，吃得很香。
姜潜垂眸想了想：“由他吧。”
两人指的当然就是尾随在后的薛洋，也都知道薛洋没有恶意。
“需要我回避一下吗？”叶小荆问。
这句话刚问出口，在姜潜的灵视视野中，薛洋却远远地转过身，朝姜潜叶小荆两人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他走路的姿势有些驼背，可见情绪和状态都不是很好。
“等他愿意和我聊的时候再说吧。”
姜潜总觉得这个时候追上去，对薛洋心态的碾压会更加剧烈。
……
十族专项会议中。
远古部族代表正在发表自家立场：
“以上就是我们的主张，自始至终从未曾动摇。”
“为了确保我们官方队伍的纯粹和安全，将异变风险控制在尽可能微小的范围内，我建议慎重调整危险评级。”
说着，他话锋一转：
“鉴于我们这位特殊人才的身份牌极大可能是神兽牌类属，远古部族愿意倾尽力量，来管控和再教育，确保潜龙勿用不会成为持牌者官方队伍中的害群之马。”
“我们决定招揽潜龙勿用，并对其实行一系列再教育、再训练，届时再经由总部信息情报部做出专业评估。”
此番言论一出，各家皆面面相觑！
同为三族代表的掠食者家族代表赫连长老已经不爱听了：“您的意思是说，今日的专项会议暂告一段落，需待远古部族对潜龙勿用再教育后，再重新申请评估？”
其他各家也听出了重点：远古部族，想要招揽潜龙勿用！
“恕我直言，”深海一族的代表也坐不住了，“哪怕潜龙勿用不加入任何家族、接受任何形式的再教育，以他目前的行为轨迹来看，我没有看到明显的异变风险存在。”
“同感。”
态度最稳健持重的树族代表，本次会议上却比以往同类会议都显得积极了不少：
“能够顺利通关「心魔低语」和「儿童乐园」这样的高难度副本，说明潜龙勿用在攻略副本方面，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面对这样一位高玩，我们与其挖空心思讨论他的危险程度，倒不如多花一些心思做积极正向的引导。用我们的资源，我们的文化，乃至我们的人情去交融，就算是铁板一块，也难不被情所化。”
树族长老语重心长地阐述了观点，建议以怀柔手段亲近特殊人才。
虫族却不以为然：
“危险的终究是危险的，如果能够被轻易感化，我们就不需要设置牢狱、刑罚了。”
树族长老抚须摇头：
“我认为我们的观点并不冲突！实际上潜龙勿用也并没有做出涉及到牢狱、刑罚的行为。是我们反应过度了。”
“如果一定要做选择，树族支持对潜龙勿用的危险等级调低。如有需要，树族愿意接收潜龙勿用，协助组织上对特殊人才的培养和保留。”
暗夜一族的代表直接笑了：
“诸君真是好手段~”
“既然如此，我们也表个态。如组织上有需要，暗夜一族愿意招揽潜龙勿用，并协助组织上对特殊人才的培养留用。”
各家一番表态和说辞，整个会议的重心直接跑偏。
现在讨论潜龙勿用危险降级之事已成了次要，关键是大家都同意降级！但重点在于，各家都愿意响应组织的号召，承担起潜龙勿用的这份风险与责任，希望将潜龙勿用招揽到自家培养！
最后又剩下羽族德高望重的金长老。
众位代表将目光投向金衣羽族的代表，只见金长老轻咳一声，有条不紊地发表见地：
“上一次会议中，考虑到特殊人才的巨大潜力和不可替代性，我们选择将潜龙勿用录入官方队伍。并同步进行风险监控，确保在可控范围内任用特殊人才。”
“如今，距离上一次会议已近两月，潜龙勿用在此期间所表现出的高潜力与出众的能力，证明我们此前的判断和决议并没有错。我们的情报部门基于专业判断，给出降低风险等级的提议，我们应当尊重专业同事的工作成果及建议。”
“因此，本次羽族的建议是：同意调低潜龙勿用的危险等级。至于是否需要再教育，我想这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左证，不在我们今日的探讨范围。”
……
忌铭办公室的门被墨笙敲开。
“部长，会议结果出来了！”
“怎么样？”
墨笙一脸喜色：“危险等级成功降级！”
忌铭意料之中地点了点头。
姜潜的危险等级降级，则意味着年底晋升权贵牌的资格，他是稳拿的了。
且听墨笙继续道：“不仅如此，各家在经过最初的矜持表态后，都在试图劝服其他家族放弃对姜潜的招揽，都希望这号特殊人才由自己的家族来承受。这些话就委实有些言过其词了。”
“为了争夺人才，他们什么话说不出口？就算是大打出手，我也不会太过惊讶。”
忌铭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楼下的闹市繁华。
墨笙则安静地进来为部长换茶，一切照旧。
……
“姜潜，骗子……差点被你骗了！”
古街小径上，衣着花哨的黄发青年低头码着石子路垂头丧气地走着。
每走一步，他都要把脚下的石子踢开，抒发心中的郁闷。
忽然面前银铃声一荡！
青年抬眼循声的功夫，只觉天地倒悬，眼前景象皆成虚无。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