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怡佳又回忆了一下，才说道：“太子妃孔珍虽不是一个温柔慈爱的人，做事也极讲规矩体统。但也不是一个跋扈刻薄之人，她掌管着东宫內宫，一向赏罚分明。二十多年了，从未让太子李瑜为內宫之事烦心过。”
“确实，太子妃孔珍除了为了加入东宫而被过继给舅舅家之外，再没有任何可供人指责的地方。二十几年来，她对待东宫內宫之中其他的嫔妃和子女也极为公平。若有人犯错，她也是要做到证据确凿之后，才会将人定罪处罚。”百里锦接着说道，他这么说已经算是给了太子妃孔珍极高的评价了。
“那太子良娣王嫣呢？又有何特殊？”沈怡佳接着问道。
“太子良娣王嫣的评价便有些两极化了，让人差点以为调查的就不是一个人。在长安城内，太子良娣是世家贵妇们都希望结交的贵妇人，温柔有礼又宽厚仁慈。但在魏州，打听一下曾在魏州都督府内呆过老人，都知道当年那个都督府的千金王嫣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不同于她温柔善良的姐姐王清菲，王嫣可是一个刻薄又毒辣的女子。仗着都督和她母亲的宠爱，做下了许多糊涂事，曾经看上了一个唱南戏的小生，险些将人强抢了。魏州都督花了好些银钱和心力才将此事压了下去。”百里锦答道。
沈怡佳听得惊奇非常，忍不住说道：“王嫣入了长安，进了女塾之后，一直规矩的很，从未听说过她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她在魏州做下的种种行为，到长安便全改掉了么？当真是浪女回头。”
“浪女回头？”百里锦重复了一下这个沈怡佳自己造出来词，觉得颇为有趣，接着又问道：“佳儿，你相信一个人只是换了一个地方便能够痛改前非么？”
沈怡佳想了一下，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并非完全不能改变，只是需要一个重要的契机。我不相信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就能让一个人彻底改掉的以前的习惯。”
“我跟佳儿你的意见差不多，也觉得王嫣绝不会改变的这么彻底，这么快。现在的太子良娣王嫣是怎样的人，我们都不敢断定，但是当年那个时时宽慰着王清菲，后来又宽慰着太子李瑜的王嫣，应该跟魏州人之前了解的那个王嫣相差不大。”百里锦点了点头，说道。
“时间过的太久了，而且当时的太医都没有查出任何端倪。这些都算是咱们的合理推测，还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王嫣动了手脚，才让王清菲难产而亡。”沈怡佳说道，后来又想了想，道：“一个人若是真的做了什么，便不可能什么痕迹都没留下来。我觉得应该从这个方向入手查一下。包括咱们查七年前圣后中毒的事情，也可以从这些细微之处入手。”
“此事急不得，要有足够的耐心和细心才是。佳儿放心，我会让弟子们继续查下去。”百里锦说道。
沈怡佳本来还想再问问百里锦，关于金蚕蛊的改进培育和玉蛊的下落的，可是百里并未主动说，便说明白果和玄武那里并没有太大的进展。沈怡佳自己心中也焦急非常，但是她也在尽力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催问太多次，她不想给白果和玄武太大的压力。
“我晓得的，问真府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等着圣皇和圣后的旨意一下，便可以正式运营起来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也辛苦下面的弟子了。”沈怡佳柔声说道，她从椅子上起身，稍稍活动了一下。
百里锦亦起身，该跟沈怡佳商议的事情已经商议的差不多了，百里锦便要起身告辞了。
沈怡佳看了看天色，发现日头已经偏西了，很快便要到了该用晚膳的时候了，沈怡佳说道：“差不多也快要到吃晚饭的时候，百里哥哥这些日子也辛苦了，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好。”百里锦很愉快的答应了。
“属下去准备一下晚饭，请百里阁主和小姐稍候片刻。”靳羽菲有意将空间留给沈怡佳和百里锦，说完便轻声退了出去。
为了防止沈怡佳和百里锦只是尴尬，靳羽菲又送了热茶和果子进来，便不再进来打扰了。
沈怡佳和百里锦单独相处下来，忽然害羞起来。她心中有许多的话想要对百里锦说，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可是两个人什么都不说，就坐在这里，又觉得十分尴尬。
百里锦当真就像是沈怡佳肚子里的虫子一般，都不用沈怡佳开口，他便已经清楚沈怡佳想要做什么了。百里锦捧起茶碗，便给沈怡佳讲了一个跟喝茶有关的趣事。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将这趣事的讲述节奏把握的极好，很容易就将沈怡佳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沈怡佳被百里锦的妙语连珠逗得笑声不停，再感受不到两人单独相处时的尴尬。
靳羽菲的五感范围非常远，她在小厨房之中也能将沈怡佳的笑声听得清楚非常。靳羽菲的脸上慢慢露出一点微笑，尽管现在仍然还有许多困难要解决，但有百里锦在沈怡佳的身边，即便让靳羽菲现在离开，她也能放心了。
立政殿内，自花萼湘汇楼的宴会之后，这是圣皇和圣后第一次见面。宴会一结束，圣后就回到了立政殿之中，而圣皇则去处理政事了，直到此刻才踏入到立政殿中。
圣后早就预料到圣皇会驾临，她起身优雅地向圣皇拜了下去，道：“臣妾见过圣人，圣人万安。”
“圣后不必多礼。”圣皇说着，大步来到了主位上直接坐下了。
圣后在苏姑姑的搀扶下起身，慢慢走到圣皇的身边坐了下来。
“臣妾知晓圣皇今日为何而来，只是臣妾不后悔。不管付出多少代价，臣妾绝不会让佳儿嫁到吐谷浑去。”圣后悠悠开口。微微垂着眼睫，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了起来，并未看着圣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