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未萧敏感地感觉到她的动作，伸手按住了她的脑袋，抿了抿唇。
一路上付笙都没有怎么说话，沉默像是被吸走了魂魄。
窗外的风景飞速驶过，付笙的脸木木的，她脑中全是刚才顾未萧残暴地叫下属把霍姜手掌剁掉的场景，还有那声骨肉分离的响声，现在想起来还是令人头皮发麻。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距离地面对血腥暴力的场景，之前打架斗殴都是极限，刚才可是活生生把人的手给剁掉了。
一只手。
脑海里自觉浮现裸露出来的血肉与森森的白骨。
付笙喉咙涌上不适的感觉，抱着垃圾桶开始狂吐。
顾未萧眸光一凝，宽厚的手掌在付笙纤瘦的后背上拍了拍，明显感觉到她纤瘦的身体僵住了。
他没说什么，拿着纸巾给付笙擦嘴，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漱口。
付笙明明有些抗拒，却还是接下他递来的东西。
她手指头发僵，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处于一种又愧疚又后怕的纠结之中。
小叔冒着危险亲自来解救她于危难之中，可她居然会因为小叔对罪犯的惩罚手段太过残忍而感到不适。
这太忘恩负义了，可是叫她像之前和小叔说话，她又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怕我？”
他语调沉了几分，眸中浮现几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澹。
这辆车上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人和司机，其他人都在另外一辆车上。
付笙迷茫的视线四处张望，最后落回顾未萧的英俊绝伦的脸庞。
“我只是有点害怕。”她的声音沙哑干涩，手指紧紧地交缠在一起，脚都规规矩矩并在一起，这无一不显示她的紧张。
顾未萧眸色如坠入深渊，翻起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浪潮与波涛。
她害怕他。
这个认知令顾未萧心脏酸涩难当，他眼眶干干，半晌，移开了视线，看向窗外。
也是，付笙跟着顾文霆，生活也是安安稳稳的，何曾亲自见过这样血腥暴力的场面。
可这也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不是吗？
南城第一把交椅的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
光是商界畅通无阻还不行，真正成功的商人黑白两道都要顾及，不管是什么地方，有光明就会有黑暗，他要是没有地下势力，早死v八百回了。
顾未萧暗自神伤的时候付笙也在劝慰自己，这么多年，霸总小说少看了，里面动不动就是砍腿挖肾的，枪弹火药的，也没看你害怕啊。
付笙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小人。
“之前毕竟是小说，现在可是真实发生在你身边嘞。”
去去去。
付笙把脑袋里的小人挥掉。
不应该因为一直生活在光亮里，就忘了这个世界就有光亮照不到的地方。
每个人都有选择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方式，只要不烧杀掠夺，道德沦丧，都是可以的。
再说了这只是小叔保护自己和身边人的一种手段，他本性又不是这样的。
付笙刚想和他说一说。
顾未萧手机响了起来。
因为隔着一段距离，付笙根本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嗯，立刻调查所在路段的监控。”顾未萧一脸凝重，嘴唇抿成一线，眸子深处还有一丝不解。
“怎么了？”
付笙问道，自觉告诉她，这件事绝对跟那几个欧美男有关。
“他们被人枪杀了。”
“全死了？”付笙声音不自觉地拔高，这可是法制社会，和平年代，几个人说杀就杀了。
这个世界太魔幻了。
枪杀不应该有声音吗？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仓库，前往市中心，路上人已经多了起来。
几声枪响居然没有引起市民恐慌。
“消音枪。”
顾未萧看出她的疑惑，敛下眉眼给她解释。
“他们几个身上都有统一的图腾，只是各自的形状不一样，初步估计他们应该是一个国际组织的团伙罪犯。”
国际组织团伙罪犯，怪不得有枪，还视人命如草芥。
“那是谁杀了他们呢？”付笙心脏砰砰直跳，喉头发紧。
毕竟这件枪杀桉离他们很近，他们刚从罪犯手里逃出来，他们就死了，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不知道。”顾未萧眉毛皱成了小山峰，显然对这个问题也一筹莫展。
手机震了一下，他低头扫了一眼，“他们把刚才那个路段的监控视频发了过来。”
付笙赶紧凑过去看。
跟着视频过来的同时有一段消息。
【顾爷，这段视频已经开始被人为破坏，幸好我们去的及时，才把这段视频下载下来。】
“人抓住了吗？”顾未萧冷静地打字，眉头紧皱显示他此刻的心情并不轻松。
【他跑了，还在追。】
“务必要把人抓住，留活口。”
和下属说完，他才点开那段视频。
宽阔的柏油马路上，关押那几个罪犯的车辆最先出现，它按照常规速度行驶着。
道路边突然出现一个女人，行为怪异。
这条路上没什么人，她穿着长达小腿的风衣，戴着一顶贝雷帽，嘴上戴着一个黑口罩，走的很闲适，目光却一直往马路上的车辆上扫。
“就是她。”
顾未萧语气笃定，双眸紧紧锁住这个女人。
付笙心头浮现一种怪异的熟悉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似的。
监控录像拍摄距离太远，再加上女人又包的严严实实，实在难以辨别她到底跟她认识什么人相同。
接下来就如同他们猜想的那样，女人利落拉栓，开枪，一连好几枪，枪枪致命，车上除了那几个欧美男人，其他人毫发无伤。
女人任务完成，把手枪踹回口袋，利落地转身离开。
她身材高挑，腰细腿长，光从这个视频很难辨别她的年龄。
“少女杀手？”
付笙迟疑地问。
“不是。”顾未萧摇摇头，虽然看不清脸，但这种老练精准的枪法很难想象是一个年轻少女能够打出来的。
这人起码有二十年的打枪经验，不然不会如此准确，又一击致命。
“我感觉我好像见过她，很奇怪的是她眼睛也不眨地杀了人，我应该害怕才对，可是我没有害怕的感觉，顶多就是觉得惊愕。”
付笙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