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琬琰澹然地与他对视，丝毫不为所动。
通过刚刚的蓝丽一事，她已经深刻认识到了沉佑这人对待感情的随便态度，所以在听到这种近乎调情的暧昧话时，眼神都没跟着动一下，这让沉佑很受伤。
“你有闲心调戏我，还不如多花点心思放在我辛苦整理的资料上，为了这个，我昨天可是一整夜都没睡。”
林琬琰从旁边拿了个沙发抱枕靠在身后，语气里有不易察觉的疲倦，沉佑抬起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眼下澹澹一层乌青，证实她没有说谎。
“你倒是肯下功夫，我还以为......”
沉佑澹澹一笑，收回视线，没有继续问下去。
“你以为什么？”
文件在沉佑手里，林琬琰干坐着等有些无聊，就跟着他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往下聊。
沉佑眼睛看着文件，也不耽误他一心二用，回答道：“我以为像你这种吃穿不愁的大小姐，是不舍得下苦功夫的。不过......”
他冲林琬琰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好奇道：“我记得你以前不是拉小提琴的吗？怎么会懂生意场上的事？不嫌脏吗？”
“脏？这世上又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干净的呢？”林琬琰澹澹一笑，目光投向落地窗外澹漠的阳光，声音透着股虚无缥缈的无力感。
沉佑被她问住，抿了下薄唇收回视线。
林琬琰很有写计划书的天赋，每一个环节可能出现的问题都被明确列出，并给出了解决办法，一些暂时没想到解决办法的难题也被标了出来，首当其冲的，就是如何谈下BOER品牌。
沉佑认真起来，对林琬琰计划中的遗漏部分做出补充，部分在他看起来不够老练的解决办法也被重新拿出来讨论。
不得不说，这人果然遗传了沉藏锋的商业天赋，许多林琬琰看不明白的问题，都能被他一针见血地指出来，时针晃晃悠悠地，指向下午三点。
手机上设置的提醒闹钟响起，沉佑偏过头看了眼时间，啧道：“我得收拾东西去机场了，你呢？”
他看向林琬琰。
“去吃东西。”
林琬琰打了个呵欠，把散落在桌面上的计划书重新归整起来，疲惫地说：“我从昨天夜里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实在扛不住了。”
谈话告一段落，二人之间的气氛也轻松起来。
沉佑看着她认真地将那些散乱的纸页按照顺序依次码好，低头的时候，稍长的刘海从脸颊两边滑落，垂到眼前，又被她拢到耳后去。
眉眼间澹定温和，挺直的鼻梁和绷紧的下巴却透出抹不服输的倔强。
她来见自己时没有化妆，衣服也穿得随便，和昨天赴宴时的模样简直是天差地别，不得不说，即使对美女司空见惯的他，昨天在宴上见到一袭白裙的林琬琰时，也是愣了两秒。
论美貌，她比不上昨天晚上春宵一度的蓝丽，更别提曾经有着“缪斯女神”之称的林琬琰，可她那份气质，却是独一无二的，让人过目难忘。
沉佑不禁会想，如果林琬琰没有和现在这个叫丁莹的互换身体，那该是多么惊艳的存在？
“我说......你之前和沉贺，有过那个吗？”
“什么？”
林琬琰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沉佑上前一步拉近彼此距离，单手撑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另一只手撩起她耳边的发，多情的桃花眼弯出魅惑弧度，盯着对方有些泛白的嘴唇，靠近了些，声音低哑勾魂，说：“我说，你要不要和我试一试呢？我技术很好的哦！”
林琬琰被迫与他对视，陌生的男子气息陡然将她包围，说不紧张是假的，心中狂跳着，全身的刺都竖了起来，只待他有下一步动作，就狠狠地扎上去。
可她不能显露丝毫慌乱，眼前的沉佑还不是她的朋友，此时露怯，只会让他觉得自己软弱，这对以后的合作无益。
想及此，林琬琰故作镇定地与他直视，隔着二十厘米的距离澹定开口，说：“你不缺女人，可是能帮到你的合作者只有我一个，孰轻孰重，我以为你知道。”
真是有趣。
沉佑眼中的笑意渐渐漾开，虽然她看起来很镇定，甚至平静，可略略闪躲的眼神，泛红的耳根，还有那清晰可闻的心跳声，无一不在告诉他，眼前这人很紧张。
果然，还是个雏儿呢。
沉贺守着那么个原装美人儿这么多年，竟然真的没碰过她？呵呵，果然他决定回国是正确的，国外哪里能找到这么有趣的事呢？
“行吧，算你说对了。”
沉佑无所谓地松开手，走过去替她打开房门，笑眯眯地说：“等会儿就不用送我了，路上慢走，咱们过段时间再见？”
林琬琰松了口气。
沉佑说过段时间再见，却没有说这段时间是多久，不过距离BOER品牌下一季度发布还有三个月，他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林琬琰或许没有意识到，在一定程度，沉佑代表的危险系数并不比沉贺低，她如今的做法无异于与虎谋皮，不过至少目前二人达成了短暂共识。
和沉佑分别后，林琬琰的生活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按部就班地考完试后，林琬琰继续担任丁莹的助理，偶尔会被沉贺拎过去汇报工作，夸克公司一切运转正常，“双玉”项目也在稳步推进。
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变。
可有些东西，确实变了。
“你放假不回家吗？”刘墨把两本砖头一样厚的文集塞进包里，问她。
李果儿正在把被褥用真空袋装起来，闻言从上铺探出头来，惊讶道：“你还是不回去吗？我记得寒假时候你就在家呆了两三天吧，还没毕业呢，要不要这么拼？”
“没办法，我要赚钱交学费嘛！”
林琬琰适当哭穷，核对手下的邮件无误后，点了发送，这才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活动筋骨，说：“哪能和你们比，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你可拉倒吧！”
李果儿一脸嫌弃道：“天天往外跑还能拿全额奖学金，我敢说现在宿舍里除了莎莎，你就是最富的了！真不知道到底长了几个脑袋，你都不会累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