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很快做好了，老爷子却有点食不知味。
“他们不回来吗？”
韩大姐以为老爷子怕他们饿着，解释道:“爷爷，卫国他们带了两个保温桶，还带了十个粽子，小孩子的零食也带了很多，饿不着。”
老爷子没回话，他是这个意思吗？
自从老爷子这次回来，家里头一次这么冷清，虽然最爱的小孙子在身边，但是那些不在啊？再说了，为什么不带上他呢？去医院的事可以晚一些去嘛。
其实也不怪韩卫国他们，早上起来的时候就不见老爷子了，没法征求他的意见。
“爷爷，明天不让孩子去了，天太热了，出去遭罪。”
看老爷子的样子，林溪不说百分百明白，也明白了其中的七七八八。人老了，特别看重亲情，还有一种被人隔离在外的不开心。
老爷子没摇头也没点头，他吃的不多，放下碗快的同时，别扭地说道:“明天我也去。”
罗嘉嘉差一点喷饭，有话直说嘛，别扭了半天，原来就为这……真是傲娇的爷爷！
小四拿着一小半锅贴在啃，锅贴里面放了一点盐，还有点小苏打，又软乎又有滋味。小四啃的嘴上油光光的，这个孩子别看瘦，也是小吃货一枚。
老爷子对小四抛出了橄榄枝:“我们去玩骑大马好不好？”
小四马上把锅贴往桌子上一放，举着两个小油爪求抱抱。
韩大姐眼疾手快，拿着湿毛巾给小四擦了手又擦了嘴。
“爷爷，天这么热，你们玩点别的吧。小四有十几斤，别太惯着他。”
实在是……一个小屁孩在老人背上玩骑大马，林溪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她看不下去，她的孩子要尊老敬老，哪怕小屁孩小四也不行。
罗勇是以这个为幌子，诱骗小四上钩的，真要玩骑大马，他十分钟准歇菜。这个大热天的，黏湖湖的，也不适合玩这个。
不过罗勇没驳孙媳妇面子，回答道:“放心吧，不玩，我们爷俩玩大枪。”
老爷子毕竟是上过战场的，这几天陆陆续续又做了一把刺刀，一把三八大盖，把三个小的彻底俘虏了。
罗嘉嘉看着小四搂着太爷爷的脖子，还不忘给她们飞kiss的小机灵样子，忍俊不禁。
“爷爷是把和卫国错过的，都想补偿在小四他们身上。”
心思细腻如林溪，又岂会不懂？
“我知道。但我的孩子，我不希望日后他们目无尊长。”
罗嘉嘉干脆闭嘴了，看看林溪教育出来的孩子，谁能说她的教育方法有问题？
病房内，肖恩终于醒了过来。
她无意中抬了一下手，顿时痛呼出声。
“你手受伤了，尽量不要动。”
一个三四十岁的妇女制止了她的动作。
肖恩茫然地看着这个人，看着整个房间，入目是刺眼的白色。现在她已经明白了，这是医院。
“你是谁？这是哪里？”
睡过去之前，她应该还在破庙。
“我是专门来护理你的。这里是离县医院。”
肖恩用残存的那只好手抚了抚面颊问:“你知道是谁把我送来的吗？”
肖恩差点以为自己要交待在那里了，上天怜悯她居然被人救了出来，送她入院的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救她的人。肖恩除了感谢，还想请他帮忙，尽快和家里取得联系。
外面如虎狼，她是一分钟都不愿意呆了。
“我不知道，我就是被一个老邻居找来伺候你的，一天两块钱。”
肖恩的那点小心思随之破灭了，她现在身无分文，求人都求不动。往y市打的是长途，贵着呢。
本来肖恩有首饰，那种东西只能在家里戴戴，临出门时都让她摘下来了，留着的只有一个银镯子，这会也没了，明明在破庙时还在的。
真的是……连老天都不帮她！
离县离y市有近千里的距离，靠两条腿……就凭她？真是天方夜谭！再说她养尊处优了五十年，别说千里了，百里都够呛！
肖恩歇了这个心思，安心住着吧，反正不用她掏钱。
※
本来老爷子和孙辈们说好了，第二天一起去给林阳加油（实际上去野餐了），早上六点多钟的时候，方程来了。
没想到方程的效率这么快，不过和加油相比，还是捉凶这件事重要。
大家都猜老爷子在忙什么事情，但都聪明地没问。
“人到了？”车内，老爷子问驾驶座的方程。
“嗯，昨晚就到了，太晚了，就没打搅您。”
车子西出二十里，停在一处民房前面。方程打开后车门，让老爷子下车。
“这是哪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很荒凉。
“云护士的祖屋啊。”
方程笑着回答，既然云护士是来祭祖的，当然要住祖宗啊，细节一定要做到位。
刚一进去，一个坐在院子里的年青人迎了上来:“程哥……”
方程摆摆手:“你去外面守着。”
屋里还有一个人，对着方程点了一下头，到院子里噼柴去了。
有人烟就要有人烟的样子。
正屋床上坐着一个老年妇女，因为保养的好，看上去要比死去的韩云氏年轻。
云烟站了起来，很愤怒地问:“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
罗勇踱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云烟，还记得你帮你的妹妹换了一个孩子……”
云烟抖起了浑身的刺:“听不懂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只有一个弟弟，哪来的妹妹？”
“韩云氏啊，大韩家村韩之余的婆娘，不就是你堂妹吗？三十年前，她生了一个丫头，你借口别人稀罕丫头，把别人的小子换给了她。这个孩子就是老韩家的三儿子。”
罗勇的话确实让云烟很吃惊，毕竟都过去这么久了，但她面上不显，机械地答道:“你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私自拘押人是犯法的。”
方程轻笑:“云护士，我们是接你回乡祭祖，何来的私自拘押？”
云烟索性闭嘴，只要她不说，光靠这几个人能奈她何？
罗勇对方程点一下头，方程立刻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纸，递给了云烟。
这是三十年前她写给韩云氏的那张纸条，上面赫然是她的笔迹。
虾米逮到了，看看能供出哪条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