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虬，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刚刚怕误伤到她，所以希妙站得有点远，没发现他的小动作。
“我觉得这样比较能配得上你。”他笑，笑容满面，不晓得为什么，她突然感觉到一丝牵强。
“那你为什么满头大汗？那个石头太重了吗？”
要是搁以前，姜虬怎么也不能把这个理由用在他身上，但是现在
“嗯，是有点。”
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让她走前面去。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们找一个地方，不管任何人，也不管任何事，把病治好了再出来。”
“唔。”他放缓了呼吸，这样才能让呼吸变得正常一点。
“去哪里好呢？离开鸟族，找一个不会有人打扰的位置……”
她低着头走在前方，没有回头的意思，思绪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幻想美好的二人世界了。
“而且，治好病后，我们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做，你还记得吗？”
出了地洞，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阳光底下，终于不用再踩着恶心的湿泥巴，她狠狠吐了一口浊气，抬头四处张望起来。
“当然记得，你还要准备漂洋/过海呢。”
“嗯，是我们。”
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她还年轻，还有几十年，怎么可能轻易放弃眼前唯一与回家相关的路。
就算不通，她总也要试一试再说。
“好，是我们。”
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他虚弱的勾了勾嘴角，制造出一声笑音。
果然，她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
“奇怪，这里好像很久都没有动物生活过的痕迹了。”
她看了草丛茂密的地面，和嫩枝丫生长茂盛的大树，如果这些判断不算数的话，那已经荒废的祭台要怎么说？
姜虬也发现了。
他们几乎是同一时刻踩上那块巨大祭台，久没有使用的情况下，泥巴已经把曾经用来装血的鸿沟填满，生了许多草，还开了颜色鲜艳的小花。
“就和蛇族一样，他们为什么同时搬家？”
“不是同时。”姜虬低头扒拉一下泥巴，观察它们的厚度，断定道：“它们比蛇族还先一步。”
“这是怎么回事？我上次还看见姬鹏要拉着姬雪回来问罪呢，怎么突然？”
说实话，她还挺喜欢鸟族的姬旦祭司的。
这突然就联系不上了，换谁都会有一点点失落。
“它们蓄谋已久，估计我们才走，它们就离开了，具体情况我还不知道，但是鸟人有自己的联系方式，姬鹏他们应该不会走丢。”
他慢慢站起来，眼中难掩无力。
从前他不知道，只以为拳头硬就可以征服世界，可是现在，他终于懂得了那种感觉，明明全世界都知道的事，他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是的，姜虬确信，在他回到蛇族之前，姜和就已经推算出即将有大事发生，他在暗中准备，在四处拉拢人心，偏偏漏了他这个所谓的蛇王！
他只是一个被族人抛弃的蛇王，除却得天独厚的黑鳞血统，他什么都不是。
姜虬陷入沉沉的自责和无力中，捂脸难以呼吸。
就在他一口气要喘不上来，意识昏沉之际，手背上突然覆了一只温暖的小肉爪。
“姜虬，你怎么了？”
“唔，没事。”他反手一抓，把她柔软的五指拢在手心，那点微不足道的温度，对他来说，却是可以救命的稻草。
“就是有点冷。”
希妙还没看见他的脸，就被人一把紧紧抱住，不给人反悔的机会。
“喵喵，我只有你了……”
这一场病让他看见了世态炎凉，明白了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只有希妙在身边，他才觉得有安全感。
以前他年轻气盛，不可一世，从来都是以保护者的姿态和希妙相处，谁能想到，有一天他会这么需要她的保护呢？
“你胡说！”
她用力挣动，终于成功把自己的脸从他胸口上撕下来，抬头气鼓鼓的瞪他：
“你明明还有老大老二和小三，还有莹姨，怎么能这样说呢？以后不许这样了，要被他们听见了，该多难过呀。”
“……嗯。”沉吟良久，他终于神情一松，柔了表情和语气，答应下来。
“我不会再说了，我会好好配合你治病的。”
“这样才乖嘛，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东西的，”她拉着他的手继续走，“蛇鸟两族同时离开，太诡异了，我们要搞清楚里面的真相。”
“你想怎么做？”
“先走着看看，顺便采点新药，每天要换三次药才行。”
“嗯，都听你的。”
反正他现在什么也不求，只想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好好陪着她，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趁他现在还能保护她。
这么听话的大蛇让希妙省心不少，她低头在茂密的草丛中寻找草药，也不用时不时回头看他了。
离开祭台，往前走了大概半个小时，身后突然没了声儿，这可把希妙吓了一大跳。
“姜虬？”她惊恐回身。
还好，还好他还在。
这条大蛇，最近老是有轻生的念头，离了视线她就心惊胆战，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你在干嘛呢？”
她光脚已经光出了经验，在茂密的草丛里行走如履平地，几步就走到姜虬身边，他呆呆站在那，像个傻子似的。
“我看见一个熟悉的东西。”他伸手指了指前面。
希妙顺着视线看过去，眼睛突然睁大，亮晶晶的像两颗小星星。
“啊！是最后一味药，太好了，现在开始换药。”
伤口太多，不好每次都清洗，反而容易感染，所以砸出汁湖在上面就行。
“快露尾巴出来。”她催促他，已然找到砸药汁的工具——两块石头。
“不，不是这个，”他无奈叹了口气，弯腰捧着她的脸，再次转向那个方向，“你看，那是什么？”
“是什么？”希妙只看见一个黑黝黝的山洞。
森林里山洞多了去了，这一个并没有多稀奇，而且杂草丛生，一看就没有进去的欲望。
但是，好像真的挺熟悉的。
“管它是什么，先换了药再说。”
“不是啊，”姜虬又阻止她，“你仔细看看，那是不是上回鸟族祭司把你掳来的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