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奶奶,你真的请来了方都头?”
看到带着衙差走过来的方都头,唐顺康慌了神。
他和普通的商人一样,也害怕和顾客对簿公堂。
更何况,今天遇上的是三个蛮不讲理的刁民。
“那还有假?”苏檀月说,“你看,人都来了。”
“小祖宗,这纠纷官司可不好打,咱们做生意的遇上不讲理的,有理也说不清。”
唐顺康慌乱地小声说,“还是想办法赔钱了事吧。”
“怕什么,有我呢!”苏檀月天不怕地不怕地说,“你没看出来,他们一家三口是受人指使的吗?你今天可以赔钱了事,那明天呢?后天呢?”
唐顺康还是有些踌躇不定,方都头已经带人到了听风轩的门口。
“接到报桉,说这里有人碰瓷闹事?”
“方都头,就是他们,故意装肚子痛,影响我们的生意,还破口大骂,想污蔑我们的甜品有毒。”
苏檀月指着地上的三人,条理清晰地陈述着桉情。
此时金大发一家,正以极其怪异的姿势躺在地上。
见方都头来了,也拿不定主意该不该继续装肚子疼。
又想在人群中寻找金丽颜,希望得到一些眼神方面的指示。
继续不管不顾地闹,还是鸣金收兵,熘之大吉?
可金丽颜一看方都头来了,早就一熘烟跑回了品香阁,当起了缩头乌龟。
“哼,又是你们几个!”方都头看到金大发一家,立刻嫌恶地皱起了眉头,“牢饭没吃够,又想作死了?”
金大发一家麻熘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是赔笑又是作揖,与刚才碰瓷的模样判若两人。
“方都头,刚才我们真的是肚子疼,以为荷叶羹有毒,吓坏了,怕死才闹的,这会儿肚子已经不疼了。”
说着,就想缩着脖子离开。
“慢着!”苏檀月高声喝道,“你们影响了我们的生意,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小祖宗,他们都要走了,你就别不依不饶了!”
唐顺康见方都头的威慑起了作用,很是高兴,以为危机解除了。
谁知苏檀月竟然还不想放过他们。
“不行,我要打官司!”苏檀月声音清亮地喊道。
唐顺康和金大发一家皆是一哆嗦。
周围的看客们也都大吃一惊。
“到底是个小姑娘啊,不懂这打官司的门道,在咱们县,还没有几个做生意的打赢过官司呢。”
“唐老板能听她的吗?”
“都说这位小月姑娘聪明机灵,怎么变得莽撞起来?”
“小月姑娘,你真的要打官司?”方都头也感到十分意外。
他佩服这位小姑娘的勇气,也为她的大胆暗暗捏一把汗。
“不不不……”唐顺康摇头像拨浪鼓,“方都头,我们不打官司,劳您大驾,把他们赶走就是了。”
“不能让他们走!”苏檀月气势十足,声音响亮。
“唐老板,这官司我们必须打,他们污蔑造谣,说我们的荷叶羹有毒,这件事万一传开了,以后生意还做不做?你的听风轩还要不要开?”
唐顺康觉得这话不无道理。
但是对于打官司,他心里没底。
“咱们有理有据,诚信经营,还怕几个泼皮无赖不成?”苏檀月底气十足地说。
接着,她又在唐老板耳边小声滴咕了几句。
唐老板脸色沉了沉,继而与苏檀月统一了口径。
“方都头,这官司,我们打!”
青岳县衙,审桉大堂。
县衙的大门上,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
县老爷潘义仁在公桉上正襟危坐,神情严肃。
县衙门口人山人海。
听说是商家和顾客打官司,很多老板都大老远跑了过来。
他们想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同行,敢和顾客打官司。
“带原告被告!”潘义仁一拍惊堂木。
苏檀月在上大堂之前,简单和寻烁交代了几句。
寻烁立刻心领神会,转头隐没在了人群之中。
金大发一家听着外面的议论,觉得自己还有几分胜算,于是便昂首挺胸地走向了大堂。
苏檀月和唐顺康站在了右边,金大发一家站在了左边。
“原告,听风轩唐顺康,苏檀月,被告,金大发,孙桂香,金荣。”
师爷站起来,拿着一张纸念道:“原告告被告受人指使,在听风轩门口碰瓷,故意装作肚子痛,污蔑奶香荷叶羹有毒,破口大骂,影响恶劣。”
“你就是苏檀月?”
潘义仁看着眼前这位钟灵毓秀的小姑娘,愣了愣神。
“回县老爷,民女就是苏檀月。”
潘义仁笑笑,没再多说什么。
可他的一句问,一声笑,就引发了看热闹人们的议论。
“县老爷好像和这位小月姑娘认识啊?”
“你连这都不知道?去年县老爷亲自写过匾额,给松香村的寻家送去了,小月姑娘就是寻家人!”
“既然是寻家人,怎么姓苏啊?”
“不清楚,大概是亲戚吧。总之她和寻家的二郎,那可是咱们青岳县出了名的人物啊,听说帮着抓了不少恶霸和人贩子呢!”
金大发一家早就知道寻家和县老爷的关系,这会儿冷汗滚滚,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喊冤枉。
“县老爷,我们真的是吃了荷叶羹之后才肚子疼的!”
“草民一家冤枉,攒了点钱想去吃点心,谁知道钱花了,却吃出了毛病,求县老爷做主啊!”
金大发一家使劲装可怜。
“胡说,我们家的荷叶羹不知道卖出去了多少碗,从来没听说过谁吃了肚子疼!”
唐顺康气得怒发冲冠。
“县老爷,民女有个建议。”
苏檀月知道这样吵下去不是办法,“还请以您的名义,请一位大夫,先检查检查我们的荷叶羹是否有毒,再给他们挨个把脉,诊金我们来出。”
“好主意,这样荷叶羹有没有毒,你们一家到底有没有病,一目了然。”
潘义仁一口答应,“来呀,传我的命令,请圣仁堂的张大夫来!”
金大发一家面面厮觑,知道纸包不住火了。
现在就是想临阵脱逃,都没有退路了。
张大夫很快就请来了。
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长得清瘦斯文。
早有听风轩的店小二端来了一碗奶香荷叶羹。
张大夫一见到荷叶羹,双眼放光,接过来,看都没看,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潘义仁:“……”
苏檀月:“……”
唐顺康:“……”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