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娟有个哥哥，今年都二十六岁了，还没说上媳妇。
他从小就被宠坏了，导致成年之后，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整日游手好闲，还染上了赌瘾。
欠了一屁股债，吴氏三天两头就来找许云娟要钱，逼她给哥哥还赌债。
许云娟出嫁的时候，吴氏什么都没给她准备，唯一的一件首饰，是冯翠霞给她的一根银簪子。
她只戴了一天，就被吴氏给搜刮走了。
她知道吴氏刻薄恶毒，哥哥不成器，父亲许大丰又是个窝囊汉子，寻烟嫁过去，就是跳进了火坑里。
吴氏见许云娟不帮她说话，态度更加恶劣，横眉竖眼地指着她骂道：“你这个赔钱货，养你一场有什么用？自己亲哥哥的婚事都不关心，还有你这样无情的妹妹吗？”
“娘，烟儿年纪太小了，还不到出嫁的年龄呢。”许云娟委屈地红了眼睛。
从小到大，她无数次被亲娘指着鼻子骂。
不管她有没有犯错，只要吴氏气不顺，就拿她当出气筒。
“不小了，可以先嫁过去，过几年就能生孩子了。”吴氏自以为是地说，“我能看上那个丫头，是寻家的福气，你也不看看寻家都穷成什么样了，置办不出像样的嫁妆，将来闺女也嫁不出去。”
屋里的冯翠霞听到吴氏的话，气得嘴唇发白，浑身发抖，连剪刀都拿不住了。
“要说你去说，这话我说不出口。”许云娟站了一会儿，腰酸得不行，也不想理会吴氏，转了身就要回屋。
“臭丫头，你给我站住！”吴氏一爪子攥住她的手腕。
“你是谁生的？身上流着谁的血？出了嫁就忘了本家，光想着帮外人说话，呸！你个赔钱货，早知道你这么不中用，连你哥哥也帮不上，还不如把你卖给人牙子多换几两银子呢！”
苏檀月听得目瞪口呆。
这世间，居然还有这样恶毒的亲娘？
一口一个赔钱货骂着，不把女儿当人看。
“我肚子疼，我要回屋！”许云娟觉得肚子一阵一阵坠痛，像是被人扯住了肠子，说话声里都带了哭腔。
“你少在这给我装矫情，谁没怀过孩子似的，就你金贵？”吴氏不依不饶地骂着，“你去告诉你婆婆，寻烟嫁给我儿，要是过几年给我生个胖孙子，我就少要一点彩礼。”
她这话，像是给了寻家多大的恩惠似的。
那不可一世的表情，彷佛在等着寻家人给她磕头下跪，感恩戴德。
屋里的冯翠霞见许云娟捂着肚子，急得脸色煞白，扔下了剪刀就要下炕。
“大娘，你身子不好，千万别动气！”苏檀月扶着骨瘦如柴的冯翠霞坐下，“我去和她理论。”
“小月……”
“大娘，你放心，我一定把她给赶走。”
吴氏还抓着许云娟不放，嘴里骂出来的话越来越难听。
“大嫂，你没事吧？”苏檀月出了门，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很不客气地推开了吴氏，扶着许云娟坐在了一张凳子上。
许云娟护着肚子，急促地喘息着，眼中噙着两汪泪花，真是有苦说不出。
“你是谁？敢管我家的事？”吴氏被推了一把，脸色阴沉地瞪着苏檀月。
“我就是小月。”苏檀月没给吴氏正眼，关切地对许云娟说，“大嫂，你有不舒服千万别撑着，我去给你请大夫吧。”
许云娟握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我没事。”
她的手心里都是冷汗，可见刚才是真的动了胎气。
吴氏不关心女儿的死活，一双贼熘熘的眼睛在苏檀月身上乱转。
“你就是寻家那个有钱的亲戚？我看你年龄比寻烟那丫头大一点，不如你嫁给我儿子。”
“娘，你乱说什么，我哥那个臭德行，怎么配得上小月？”
许云娟在吴氏面前一直都忍气吞声，可一看吴氏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苏檀月身上，终于忍不住发了火。
“你哥怎么了？你哥不是你亲哥？你这个**，敢这么说你哥哥，我真后悔生了你！”
扬起手，就朝着许云娟的脸打去。
苏檀月一把推开她，吴氏没想到一个小丫头力气十足，打了个趔趄，差点摔个四仰八叉。
“你口口声声说大嫂帮着外人，后悔生了她，那还死皮赖脸上门做什么？”苏檀月疾言厉色地说，俏丽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怒色。
“我自己的闺女，我要打要骂，你管得着吗？”
吴氏的无赖劲上来了，撸起袖子，插着腰，摆出泼妇骂街的架势。
“大嫂嫁到了寻家，就是寻家的人，你把大嫂当外人，那我们也当你是外人。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教训寻家的人？”
吴氏和许云娟都被苏檀月的伶牙俐齿给震惊到了。
“哎呀你这个小丫头，还挺会说的。”吴氏换了个表情，大嘴往上一翘，露出了一个吓死女鬼的笑容，“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吵架不吃亏，大娘看你长得也标致，不如嫁给我儿子，我疼你，怎么样？”
许云娟气得又要发火，苏檀月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又对着吴氏露出了不屑一顾的冷笑。
“成亲都要讲究门当户对，我有钱，我能置办像样的嫁妆，那你家有什么？有钱，有地，还是有铺子？”
“你……”吴氏被怼得哑口无言，脸上青白交加。
许云山那个败家子，赌光了家里的钱，赔光了家里的地，现在全靠许大丰卖山货维持生计，日子过得比寻家还不如。
“有几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你当你是仙女下凡，嫁个人还要拿座金山供着你？”吴氏不想就此落入下风，把撒泼耍赖的本事一股脑都使了出来。
“就你这个为老不尊的样子，你家就是有金山，也没有姑娘愿意嫁。”苏檀月嘲讽道。
“你……你这个小蹄子……”吴氏简直要七窍生烟，不由分说，拿枯瘦的爪子抓住苏檀月就往外面拉，“我就不信了，你跟我走，今晚就跟我儿子入洞房！”
许云娟见吴氏抓着苏檀月不放，又急又气，偏肚子疼得厉害，动弹不得，只能大声喊着：“娘，你这样和人贩子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