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一套桃粉色的鸳鸯绮罗裙。
瑾王妃一把抓过了陆彦鸿手里的包裹。
纤细的手指划过每一个针脚,她语气笃定地说:“这是我亲手做的。”
“回皇上,皇后,瑾王爷,瑾王妃,三年前,二月初九,我在白鹤镇叫卖山货,当时,小月就是穿着这套衣服,躲进了我的竹筐里,才逃脱了人贩子的追赶。”
寻烁说完这番话,花嬷嬷和花可心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像是刚刚从坟里刨出来的僵尸。
当年,花嬷嬷着急把苏檀月交给人贩子,竟忘了给她换衣服。
进京前一天,她才勐然想起来,瑾王府来过传话的人,说要郡主穿着瑾王妃亲手缝制的裙子进京。
她没有办法,只好买来了一模一样的鸳鸯绮,连夜缝制了一套衣裙。
回京之后,瑾王妃怀疑衣服不是自己做的,花嬷嬷赶紧撒谎说衣服不合身,她就给改了改。
这才蒙混过关。
谁能想到,过了三年,这套衣服竟然出现在了瑾王妃的手中!
花嬷嬷的背后冷汗涔涔,她“扑通”一声跪在坚硬的地板上,“冬冬”磕了几个响头。
“王妃恕罪,老奴当年撒了谎,是我孙女她看上了这套衣服,抢着要穿,老奴拗不过她,就给她穿上了,谁知她就穿着这套衣服被拐走了!”
苏檀月真心佩服花嬷嬷圆谎的能力。
也是,得有她这样精明算计的奶奶,花可心才能高枕无忧地当郡主。
“哦,这么说,花嬷嬷一口咬定,小月才是你的孙女?”
陆彦鸿面带微笑地问道。
“是是是,我的孙女我怎么会认错!”
“你敢发誓?”
“我发誓,这个姑娘就是我的孙女!”
“既然小月是你的亲孙女,你为何要杀她?”陆彦鸿脸色突变,厉声质问道。
花嬷嬷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嘶哑着嗓子喊道:“我怎么会杀自己的亲孙女?公子可不能血口喷人啊!”
“皇上,侄儿有证据。”陆彦鸿恭敬地请示道。
“呈上来。”
皇上现在只想知道真相。
雪薇低着头走了进来。
第一次见这么多的大人物,她心里很紧张。
花嬷嬷和花可心看到雪薇,同时一愣。
花可心当场就要发作,花嬷嬷拼命朝她使眼色,她才压住了情绪。
“奴婢雪薇,是服侍郡主的丫鬟。奴婢近几日。两次听到花嬷嬷和‘郡主’的交谈,‘郡主’私下里喊花嬷嬷‘奶奶’,还命令她务必弄死小月姑娘。”
雪薇在陆彦鸿的眼神鼓励下,逻辑清晰地说出了她的所见所闻。
“郡主与我感情深厚,喊两句‘奶奶’怎么了?郡主年纪小,说话不知轻重,什么杀人不杀人的,都是郡主的气话罢了,小月姑娘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花嬷嬷巧舌如黄地编造着理由。
“那是因为你孙子太笨了,想方设法要害小月,却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寻烁无情地嘲讽道。
他又朝皇上行了个礼,“皇上,花千帆已经被抓住,认罪伏法了,现在被押在宫门口。”
“押上来!”皇上没有丝毫的犹豫。
此时,皇后,瑾王妃和瑾王爷看花嬷嬷和花可心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恶心可怕的东西。
“花千帆,本王最信任的侍卫首领,居然要杀一个柔弱的小姑娘。”
瑾王爷已经隐隐有了一丝怒意。
花千帆很快就被押上来了。
他的身子已经软成了一滩烂泥,匍匐在冰凉的地板上,嚎啕大哭。
“奶奶,你把我坑惨了!”
“说,你都做了什么好事?”皇上怒喝道。
花千帆早就被寻烁吓得没了一丝胆气,一五一十把自己绑架寻熠,想引苏檀月上钩的笨蛋计划说了出来。
“花嬷嬷,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花千帆交代完,陆彦鸿凉凉地问趴在地上,抖成筛子的花嬷嬷。
“你不是一口咬定,小月是你的亲孙女吗?天底下,哪有奶奶派孙子,杀孙女的道理?”
“是啊,解释不通啊。”
一直没说话的陆彦平突然开口了,“除非,你知道,小月才是真正的郡主,你害怕自己偷天换日的恶行被揭发,也为了帮你的亲孙女嫁给寻将军,才起了杀心。”
陆彦鸿不咸不澹地感慨了一句,“你可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奶奶啊。”
“她不是我孙女,可也不是郡主!”花嬷嬷立刻改口,“就算她和郡主长得有几分相似,谁能证明她就是郡主?靠一套衣服?笑话!我是想杀她,因为她不知廉耻,勾引郡主喜欢的寻将军!我都是为了郡主,虽然我很可恶,但是,我一心都在郡主身上,我是郡主的乳娘,比亲娘还亲!”
一向温柔敦厚的瑾王妃变了脸色,“花嬷嬷,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王妃,您别怪老奴说话难听,难道您没有发现,郡主对您不亲近吗?还不都是因为您对她的管教太严了!今天说她这个不对,明天说她那个不对,她还是个小孩子,哪里能懂这么多的规矩?”
花嬷嬷咄咄逼人道。
“‘郡主’和我母妃不亲近,当然是怕在我母妃面前时间长了,被看出破绽。”
陆彦鸿冷面笑道,“比如,消失的胎记。”
瑾王妃的记忆一下子就被唤起来了。
苏檀月握住了她冰冷发抖的手,低声唤道:“母妃,您没有记错,我身上有胎记,没有消失。”
她虽然第一次见瑾王妃,却对她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
瑾王妃对她更是如此。
从她揭下面纱的那一刻,她就肯定,这才是她真正的女儿。
皇后也听瑾王妃念叨过郡主胳膊上胎记消失的事情。
她疾步上前,和瑾王妃一起,把苏檀月带到了屏风后面。
苏檀月撩起右边的袖子。
一块心形的胎记,赫然出现在二人的眼前。
瑾王妃喜极而泣,一把抱住苏檀月。
“我的好女儿,你在外面受苦了!”
皇后怔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走出屏风,面无表情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花可心。
她当亲女儿宠了三年郡主,竟然是个冒牌货。
花可心见皇后看她的神色大变,忙爬过去,抱住她的大腿哭嚎起来。
“姨母,我才是郡主,您连我也认不出来了吗?”
“有胎记也不能说明她就是真正的郡主!”
花嬷嬷抵死顽抗,“瑾王妃也说了,时隔多年,她记不清了,府上服侍过郡主的老嬷也说记不清了,胎记就是消失了,消失了!她是假的,假的!”
“花嬷嬷说这样的话,良心不会痛吗?午夜梦回的时候,不怕遭报应吗?”
一个苍老有力的声音自门口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