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一个人也可以。”
“好，那你早点休息。”
平常这时候，两人应该会有很多可以聊的，但今天却实在不知道该聊什么。
程初安看着于向阳的短信，发了很久的呆。
过了好几分钟后才回复。
“晚安，做个好梦。”
这是于向阳曾对她说过的话，现在她一字不落的说给他听。
“晚安，你也是。”
于向阳回复完，躺在床上思绪放空。
他又困了，现在他的身体里彷佛住了一个瞌睡虫，只要他一没事儿干，就提醒他该睡觉了。
迷迷湖湖的睡到了半夜，他还不是很清醒。
他好像感觉到一直有个人坐在他的旁边，用一双布满老茧的手在抚摸着他的头发。
他迷迷湖湖喊了一声：“奶奶。”
然后又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他勐的惊醒，想了想昨天半夜发生的事，那种感觉好不真实，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的他，只好将这当成一个梦了。
他走到客厅，父亲仍旧正在忙碌着给昨晚没联系完的亲朋好友打电话，母亲则在厨房准备早餐。
于向阳去看了一眼奶奶的房间，所有奶奶的遗物都已经被整理到一个大箱子里。
这个房间里，已经没了奶奶生活的痕迹。
他走到厨房对母亲说：“奶奶的东西为什么都收起来了？为什么不放在原地呢。”
母亲停下了锅铲，转过身说：“去世了当然要收起来，我们要一起放到殡仪馆火化掉。”
“难道不能留着吗？”
“留着干什么？天天睹物思人，天天难受吗？况且，那个房间已经没人住了，我们当然要收拾出来。”
也许，成年人的世界，还是比较冷漠。
母亲觉得于向阳还小，所以太天真了。
这或许就是现实吧，世界上有这么多悲欢离合，所有人都会慢慢习惯。
于向阳走到奶奶的房间里，从箱子里整理出来了奶奶的一条丝巾，还有一个奶奶用了很多年的电话薄。
里面记载着奶奶这么多年来认识的人的电话。
打开第一页，就是于向阳的手机号码，上面写着：小阳的号码（这是我孙子，如果我出什么事，请联系他。）
奶奶一定在心里把这个号码背了许多遍吧。
所以即使是在去世前只醒了一下下，却还是可以让医生联系到自己。
这该是有多么的烂熟于心啊。
他偷偷把这两样东西藏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这是他对奶奶最后的想念了，即便再过许多年，他不想忘记奶奶，无论再过多少年，他都不想。
父亲不知何时走到了于向阳的房间门口。
“假我帮你请好了，一会儿吃完早饭，就和我们一起去殡仪馆。”
“好。”
他和父母之间一直都是挺陌生的，有事说事，从不闲聊。
他从小开始就没有在父母的面前开过什么玩笑，和普通家庭不一样，因为陌生，所以无话可说，也没那么亲近。
唯一就是怕做错了什么被骂，所以他一直都把功课和家务做的很好。
三人一声不吭的吃完早饭，然后出发去了殡仪馆。
奶奶的尸体和遗物都要在殡仪馆进行火化。
于向阳没来得及再多看奶奶一眼，奶奶就已经被推进去进行火化了。
父亲和母亲也是在看着奶奶火化的过程中，一直在抹眼泪。
不像于向阳那样的崩溃大哭，或许成年人之间，有自己独特的悼念方式吧。
火化完将奶奶的骨灰装进骨灰盒，又去制定了奶奶的遗照，就要去准备葬礼了。
一直在忙前忙后的跑着，不知不觉，一天就已经过去了。
等到他们吃晚饭，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于向阳在灵堂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拨通了程初安的电话。
没多久就被程初安接起。
“喂。”
“你现在在干嘛？吃晚饭了吗？”于向阳问。
“吃过了，你呢？”程初安没有告诉于向阳，这两天她为了躲避继母和父亲，放了学在外面吃的饭。
“刚吃完。”
“今天很忙吧。”
“不忙，奶奶已经被火化了，没能让你见到奶奶最后一面，对不起。”于向阳感到非常愧疚，因为对程初安而言，奶奶也跟自己的家人一样，在奶奶去世那天，他也看到程初安无数次红了眼。
“没关系，不要自责。”程初安安慰他说。
虽然才认识奶奶没多久，可奶奶对她就和亲孙女一样，即使奶奶去世，也一直活在她心里。
“奶奶的遗物也被烧了，都是我的错，我拦不住父母，只能偷偷拿了两样东西保存。现在就连奶奶的房间也都被收拾的一干二净了。”
程初安从于向阳的语气里听出了他的自责，他觉得他没能守护住奶奶在这个家里最后的一点存在。
“这不是你的错，不要再自责了。”
“…..”于向阳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说。
“程初安，我好想你。”他用手捂住了眼睛，这一刻，他是真的很想她。
“我现在去你家楼下。”
听到他说想她，程初安恨不得身上按了翅膀，现在立马就飞过去。
可是于向阳现在人在灵堂，灵堂离程初安家太远了，这么晚，她一个人来回太危险。
“太晚了，还是别过来了吧，你家到灵堂都要一个多小时。”
“可….”
“等我忙完，忙完这几天，我就去找你。”于向阳打断了程初安的话。
“好。”
两人聊了一会儿，于向阳父亲叫他过去帮忙，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一直忙到了凌晨，于向阳才和父母一起回到家休息。
经过了一整天的忙碌，于向阳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已经连续好几天他都能梦见小时候的事，每天睡醒，眼角都是湿润的。
就这样准备了好几天，奶奶的葬礼如期举行。
他一大早就换好了丧服，跪在奶奶的灵前。
亲朋好友陆续来到，父母站在门口接待，而于向阳则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一跪就是好几个小时。
突然有人凑身后走来，手中抱着一大捧菊花，将菊花放在了奶奶的灵前。
那人跪在了于向阳的旁边。
是程初安。
于向阳看着程初安问：“你怎么来了？这才上午十一点，你不上课吗？”
“我请假了。”程初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