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桐脸有些沉,她并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他们。
不是他,或是她,而是“他们。”
方淮呀,那个风光月霁的世家公子,那个口口声声说心悦她的男子,对那女人的放纵,却是让她更加的肆意妄为!
好似那腹中的刺痛还历历在目,那身上被大火焚烧的痛,好似仍旧丝毫不减……
苏桐好像是感同身受,那种鲜活的生命从身体之中剥离的痛苦,还有沛儿那剜心的痛苦!
苏桐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忘记的。
“阿阮,你可还好?”
半天不见苏桐说话,一旁的薛茵有些愣住。
“是不舒服吗,怎的这脸色突然有些难看?”
薛茵看着苏桐,不由得有些担忧,伸出手去触摸苏桐的额头。
“这也不烫呀,不会是受寒呀,今日这风也不大呀!”
苏桐将薛茵的手从额头拉了下来,“无碍,不过是有些乏了。”
苏桐微微说道:“我这到了时辰,总会有些困倦,不碍事。”
“那就好,你这脸色怎的突然就变了,我还以为……”
薛茵有些不解,“我让人寻个地方吧,你去歇会儿,现在还早,等着宴会开始了,我再命人换你。”
薛茵关切的说着,一旁的林雅儿放下手里的东西。
"阮姐姐,雅儿陪你吧,你若是倦了,便像薛姐姐说的,找个地方歇一歇,我在一旁陪着你就好。“
一脸的无害模样,不由得逗得苏桐有些好笑。
“无碍无碍,便也不用如此麻烦。”
话是如此说,却听到一旁的薛茵小声滴咕着。
“莫要等会儿又在这睡着了,”一脸嫌弃的看了苏桐一眼。
她还想说些什么,便听到一旁有人在唤她。
“郡主,郡主,公主寻您呢!让您过去。”聂嬷嬷的声音传来,薛茵头看了过去。
“嗯,姑母寻我?”她缓缓起身,朝着苏桐和林雅儿说道:“对不住了,我晚些再来寻们。”
走了几步却又折了回来,朝着苏桐又再一次说道:"若是还困,便去寻人带你去东雅阁,那处是我小憩的地方,无人会去。"
说完也不等谢宛回答了,转身也就急急地走去。
苏桐看着她,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这薛茵性子爽朗,平日里也是极爱玩的。
虽是爱玩,却也不会失了大家闺秀的气度。无事的时候,几人也是会约着去那茶楼听听书,几个女子聚在一处,便是会说说那些女儿家的事情。
“阮姐姐,你还困吗?”
一旁的林雅儿睁着一双乌熘熘的大眼睛看着苏桐问道。
“现下已经不困了,听戏吧!“苏桐笑着说道,语气里尽是温柔。
不远处的孙菁菁看着这边的几人,那双眸子里好像要喷出火一般。
一旁的杨氏只能拽着她。在她身旁的方敏也看到了,她的眸子里也是怨恨。
“怎的偏生就喜欢她呢……”
而在一旁的林雅儿,看着薛茵的背影,突然说道:“茵姐姐怕是也是不愿的。”
苏桐看了林雅儿一眼,只听到她又继续说道:“她以前可是极爱笑的,那脾气也是坏的很,是能够提着鞭子,与京中的那些个公子哥打架的。”
说着说着,又不由得顿了顿。
“自从安岳郡王那一年打了败仗,失了双腿,终日坐于轮椅上之后,郡王府的地位便是一日不如一日,茵姐姐便也就收了脾气,变得与以前不同了。”
苏桐看着,便也说道:“是呀,不同了,变得小心翼翼,笑容也少了。”
只有她们几人在一起的时候,薛茵的脸上才会出现笑容,才会有那出自心底的笑意。
“你喜欢现在的她吗?”苏桐澹澹的问道。
林雅儿摇了摇头。。
“茵姐姐一点也不开心,一点也不自在!还得依附长公主府……”
是呀,一点也不开心,一点也不自在。
可是,那个世家的女子又是真正的自在呢?
苏桐抿了抿嘴,寄人篱下,原是郡主之尊,却是要依靠昭容长公主的庇护才能够保存那一点郡主的尊荣。
若是没有昭容长公主的庇护,安岳郡王府恐怕早就败落了,哪里还会有她郡主的存在。
苏桐揉了揉林雅儿的头,轻轻的说道:"没事的,你的茵姐姐自是不会委屈了自己的。“
这话说的真切,一旁的林雅儿点了点头。
“昭容长公主到!”
“安王到!“
“燕王到!“
花厅里的众人连忙噤声,纷纷朝着来人行礼。
“起吧。“
今日的昭容长公主,一袭烟罗紫色的暗花细丝百褶裙显得她皮肤白皙,外披一条银色披风,愈发显的格外的高挑。
头顶斜插着一支金步摇,莲花凋琢,顾盼生辉。只见她一双丹凤眼一扫下方的众人,保养的极好的脸上露出笑意。
“今日诸位于百忙之中前来替本宫贺寿,本宫实在欢喜,招待不周,各位随意,随意就好。”
众人连忙称不敢。
昭容长公主满脸的笑意走上上方空着的坐席。
后面的安王与燕王紧随其后,纷纷落座。
薛茵立在昭容长公主的身侧,时不时地与长公主交谈几句,看着她温婉的笑意,苏桐的心里的确是有些五味杂陈的。
花厅里歌舞渐起,那女子舞姿妖娆妩媚,一张美得令人窒息的面孔上带着撩人的笑意。
青丝墨染,彩扇飘逸,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乐声清冷于耳畔,手中之扇,如妙笔,如丝弦。
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之间若龙飞若凤舞。
众人不由看的有些痴了,便是等到那乐声停止,花厅之中掌声响起。
“这是宫中乐坊近日新排练的舞曲,不知可否合众人的意。
谁人不知,这宫中的乐坊,昭容长公主可是掌控者,曹太后将乐坊,绣坊全部交给昭容长公主。
这几处不仅有油水可捞,便是那朝中大臣府中的歌姬舞姬,说不准便是出自宫中乐坊。
换句话说,这乐坊,便是曹太后借着昭容长公主的手,安在朝廷之中的探子罢了。
花厅之中的男子,大多数好似被那舞姬勾了魂一般,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的锁在那些个舞女的身上。
或许,这就是为何明知道,宫中乐坊的后面有着昭容长公主,或者说是曹太后。
但那些个朝廷官员却还是甘愿将这些个有着姣好容颜的女子迎入府中,为妾或是仍作为舞姬。
便是那颜色,又有何人能够拒绝得了。
而那在座的女子,不少却是又羡慕又嫉妒的。
她们不屑于舞女浮于表面的妖媚,却又羡慕她们所到之处皆是裙下客的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