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小说网 > 港台小说 > 你好往事先生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关太子爷全文阅读

"泽旭,很多时候命由人而不由天,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能得以生存。"

"那弱者呢?他们会怎么样?"

"要么被世界所遗弃,要么被强者所利用。"

"那弱者岂不是很惨。"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这个世界的法则就是如此呢?"

这是很多年前我跟我的父亲所说的话,他让我看了很多次的帮里行刑,我看着那些想要逃离这个地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血流成河并不为过。

我父亲一遍又一遍的提醒我,弱者就是这个下场。

我不想死,所以我只能当强者。

黑道的世界是一个在刀尖上舔血的活计,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死,也不知道你能否爬到他们所说的不败之巅。

虽说我爸在众人眼里是一个很有威慑力的人,连我爷爷都因为我爸的存在被称呼为太爷,而我则被叫做太子爷。

跟我一起长大的护卫叫阿彪,其实人一点都不彪悍。他很清瘦,每次在我吃完饭之后才会慢吞吞的坐在我的位置上吃我剩下的饭菜,问及这件事情还会口口声声说是恩赐。

我的世界并不和平,因为黑道每天都是一番新的模样。左边的那条街经过血拼之后,换了新的主人,那个曾经旧的主人被乱刀砍死。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就跟每天新闻上都会有新的事物所被报道一般。

我父亲显然是想让我继承他的位子,做他口中所称颂的王。很多人想要颠覆他的地位,因为坐在这里是一种莫大的荣耀,享受的是整个A市的利益,万人敬仰并不为过。我下学的路上还会遇见那些想要拿我开刀的人,他们狞狰着朝我扑来,像是一条恶狗要将我拆骨入腹。

我并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可是说出去谁信呢?

阿彪总是第一个站在我前面的人,他会安慰我说:"少爷,别怕有阿彪在。"

阿彪当时就是我的天,我想有他在的地方我一定就是安全的。

黑道的人一定还记得那个血红笼罩的日子,他们称之为血色星期日。那年我十八岁,我跟阿彪说了不止一次,让他等我长大,等我继承位置一定会给他一个副堂主当当。阿彪总是不屑的笑着:"就你?当堂主?还不够格。"

我被他讽刺不是一次两次,其实我知道,我只是被他所保护的废物而已,比起那个敢提着砍刀冲锋陷阵的父亲差了半个城市的距离。

阿彪说,我一定会长大然后明白为什么要重复的过这种生活。

阿彪觉得黑道的日子就是一段刺激的冒险旅程,就像经常看着我玩的暴力游戏一般,只有不断的杀死身边威胁自己的人才能得到暂时的安全。

我问他:"你们就不怕警察吗?"

阿彪坐在地板上,提着一瓶易拉罐式的啤酒:"你知道为什么黑道总是跟白道相互和谐却又相互残杀吗?因为不管是黑还是白,都有它的法则,而他们法则是相互映照的。"

"不就是强者生,弱者亡吗?"我已经听父亲说了无数遍这种问题,对他的见解深感无聊。

"算了,随你怎么想,小毛孩。"

当时的阿彪一定是非常鄙视我的,但很多时候又无奈的保护我,好像每次一有危险总是他第一个站出来出现在我面前。我问阿彪,你会累吗?

阿彪说,我会累可是我更怕死。

血色星期日是群盟敌对我们关家的日子,他说我们独揽王权。我爸让我坐在车里不许动,提着他刻满花纹的砍刀让我睁大眼睛看着,到底什么是现实的社会。

你觉得命有多重要?当你看见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苟延残喘的躺在地上,只剩一口气的时候,你就明白它们是多么的不值钱了。

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名号,为了钱财跟地位。

阿彪本来是担负这保护我这个命令的,但是他看见我父亲腹背受敌的时候,一言不发的冲了出去。当时我哭着拍打车门,我想去看看我爸爸到底怎么样了,他浑身是血的站在人群里,挥舞着沾满血的刀。阿彪随意从地上抄了一把斧头就冲了上去。

我亲眼看着他将一个人的头颅劈开,脑浆跟着那些血管就迸裂开来,他什么都不在乎的冲进去。

几乎是一瞬间,他们意识到威胁都放开我爸朝他挥舞着手里的东西,我看不清阿彪最后是怎么倒下的。那种痛就好像劈在我的身上一般,我感觉到了窒息。

这场战役结束后,我是第一个冲向阿彪的。他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他的后背白骨显露,苍白的嘴唇以及地上的那滩浸入土里的血迹都宣告着他的死亡。

我记得他从中挣扎着爬出朝向我这边说的口型,我清楚的记得,他在重复的说:活下去。

"泽旭,你要知道今天死掉的都是些弱者。"

那是我第一次反驳父亲的话,我大声的吼着:"阿彪才不是弱者!"

我父亲的手上还有很深的刀痕,他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穿着的黑背心也被血殷湿透彻,他摸着我的头,语气坚定:"他是,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弱者。黑道的人,怎么会有情谊二字?再说,我从未要他来救我。"

是的,守护我这么多年的人,就这样被定上了弱者的称呼。

当时我问了我的父亲一句话:"是不是我死了,也会被你称呼为弱者?"

"会。"

对于我的父亲来说,死亡就是弱者的行为。我害怕死,也曾经害怕血。我开始逃避他讲的一切黑道的事宜,以为我父亲说,他每天跟我说这些事情,就是为了防止那一天死在了外面,我也好掌权。

我说宁愿死都不要沾染这个肮脏的地方。

他狠狠的给了我一巴掌,他说如果你这样说,那我只当从未曾生过你这样的儿子。

我开始反驳他做的一切事情,甚至公开的跟他抢夺他已经定了死亡的人。

黑手堂的最基础,就是这些"死人"建立起来的。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的父亲那样喜欢强者的位置。因为你可以主宰一个弱者的生死,只需要一句话而已。

黑手堂只抢了一块地盘,那一仗是用生命换来的威慑。黑手堂是不顾一切也要弄死对方的疯子,这是业界给我们最高的评价。

疯子?哦,呵呵还真是形容的恰当至极。

我父亲可能到死都不会想到,他那个一心不想钻进黑道的儿子,利用自己的别墅撑起来人尽想得而诛之的黑手堂吧。

我不知道我到底杀掉了多少弱者,他们为了生不惜学着狗叫来讨好我,可我觉得恶心至极。

我还会想起阿彪跟我说的那些话,在我心中他才是王者,一个有情有义的真男人。

我要活下去,要带着阿彪的那份守护一起。

说来真是惭愧,这么些年我只知道他姓郑却不知道他的名字。血色星期日的那天死掉的我们帮派的人,全都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他们的骨灰被撒向了河道,我不知道若干年后还会不会有人记得他们。

我从里面偷来了一把骨灰,我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阿彪的那一份子,我执着的认为这把灰就是阿彪。我将他葬在了后院,一个很小的角落,青石板随意搭建的墓碑,上面刻着:兄郑阿彪。

很多人曾经问起他的身份,我只能笑着说都是曾经。

我该说起呢?从我曾经是个人尽可欺的废柴开始,可是会有人信吗?

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是一个大善人,你信吗?我不信,就算是我在做我所谓的维护正道,那也是在血腥的基础上建立的。

我端着酒杯看着已经打了麻醉陷入沉睡中的余天,我答应过阿彪要活下去,那么就一定不会让自己陷入困境中。

神挡杀神,魔挡弑魔。

"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了?"医生还在旁边拿着刀子看向我,眼神中满是不忍。

"你今天不这样做,黑手堂会全部都跟着他陪葬,到时候你说要救谁?"我不屑的看着他对余天的可怜,心不狠怎么能活着?

尤其是在这种随时看不见太阳的日子里。

我也想脱离这种生活,可我知道就算我真的离开了,也未必会活下来。因为我毕竟是太子爷,那个男人的儿子,要继承所谓王位的人。

我何尝不觉得自己虚伪,披着羊皮的狼?这样形容我真是再合适不过,我换上人畜无害的模样连认人无数的***都会将我当做纯情弟弟。

很多人知道我喜欢飚车,在极速中享受生命。我一次又一次的打破赛车的记录,很多人说我是条汉子,拿命来玩赛车。当时我的总是一笑而过,因为命对我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死掉的都是弱者。

我没有看余天的这场手术,我本来是想要拿掉他的舌头跟右手来着,不过看在跟我这么多年的份儿上,我只要他一条舌头来当做时刻提醒他的痛楚好了。因为他知道的太多,本来死人才是最保险的。

我清楚的知道,他的家里还有一个刚刚满月的孩子,还有美娇妻,这算是我最温柔的决策了吧。